“不对啊!大哥。”听完了后,胡衍就提出了意见,“这件事情里,只有我们从刘寨主那里买过来的西夏奴隶这笔生意是赚的,它可以帮我们省下大量的人工费。可是这战马、青白盐,按你的说法,都是刘寨主他没花本钱抢过来的,我们却要以市场价去向他收购,这个不是把钱都给他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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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知道陕西这边战马奇贵,有没有分析过这里面的原因?”
“我倒是想过,应该养马与卖马的都是西夏人与蕃人,他们不肯卖给我们吧?”
“不肯卖只是一个表象。主要是由于在我们大宋这边缺少足够的牧场,自己的战马太少,只能向蕃人们去买,这么紧缺的东西,官府也就禁止民间的交易,生怕本来就不多的战马再通过交易外流出去。这样子一来,平时不打仗的时候,官府就没有太多的买马需求,战马也卖不上价钱,出现的是有市无价的情况。可是,一旦真的到了要打仗的时候,官府一下子就会有很大量的购买需求,而在这时,战马也不可能一两天就生出来长大啊,所以这市场的供应一下子也又上不来,又成了有价无市的局面。总之,由于市面能够进行买卖交易的战马太少,所以它就无法成为一种正常的商品,让市场供需来调节它的价格。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买马时,每一匹马都需要保持足够的利润,价格就会很高;而在朝廷大量需要购买战马时,战马供应又跟不上,价格依旧还会很高。”
“哦!我明白了,大哥曾教给我说过的,正常的商品,一定要有正常的流通量,它的价格也会日趋稳定并降低。”胡衍有点听明白了,“那我们如何才能保障战马的足够流通呢?”
“开放马禁!”秦刚断然说道,“我查过朝廷法令,作为边境地区的知军,我是有权利在保安军颁布这样的法令。这样,刘寨主从对面西夏那里抢过来的马匹就有了市场。”
“可是,我们收购下来的马能卖给谁呢?保安的百姓吗?他们能有买马的钱吗?花了那么多钱的买了马又可做什么?”
“首先,老百姓没有买马的钱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还有青苗法吗?我秦徐之是谁?绍圣青苗法的急先锋,我说在保安这里,可以用青苗贷帮助百姓买马,这边就没有人敢怀疑我。”
秦刚再看了看胡衍,则叹了口气道:“而关于买马的作用,这方面你的功课就做得非常不够了。之前我们生活的淮南地区多水田,耕地用牛会更方便 。但在这西北,多是旱地,养牛耕田的效率太慢。更重要的是,这里三天两头会打仗,这跑不快的耕牛就成了是给西夏人而准备的肉食。但是马却不一样,遇到打仗或被攻击时,可以骑着马快速地逃命,又给救命,又能保护自己的财产。”
秦刚又翻了翻案头的东西,挑出来一本《菱川格致学刊》道:“这一期的期刊上面,刊登了一种全新的可用马拉的圆盘犁,是山东那边的发明,又有了我们学生的改进。它的圆盘下有好几个犁头,可以在地里滚动旋转,非常适合在陕西这边的旱地使用,效率远超过去的牛拉犁的十几倍。所以,你就拿着这本期刊上的图片,可以开始找本地的铁匠开始加工制作了!”
“百姓有了马,耕田就再也不愁人力不够了。而且在西北,有了马就可以跑更远的路,顺带做些小买卖挣点钱。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给保安百姓发青苗贷时不需要他们的抵押?因为这马就是最好的抵押。一旦有战事需要,官府征用了百姓的战马,就可以直接免除当初的贷款,这其实也就是让百姓在这非战争时期来扩大对马匹的需求,用这些马来耕地也好、跑跑生间也好,就相当于在帮官府养马,以确保在市场上时时都能有足够的战马储备。”
胡衍很努力地理解完这一整套思路后,又将话题拉回到自己这一边:“大哥,按你说的,那官府的确就可以用这个法子解决了战马储备的问题,而百姓也解决了买马做生计的难点,甚至还能多挣出一些钱。可是我们能得到什么?我记得这一开始的时候,要向刘寨主那边买战马、青白盐,这可都是需要我们真金白银掏钱出来买的啊!”
“没问题的!战马我们是花钱买下了,但是转手卖给老百姓时,是官府用青苗贷的专款付的,虽然不一定赚多少钱,但肯定赔不了本啊。青白盐也是紧俏物资,收购价格你可以和刘寨主好好谈一谈。其实衍哥你做了这几年生意,应该明白的,不管战马还是青白盐,官府这里可以给你一个长期的价格,一开始不要太高就行。然后你和刘寨主那里,是可以随行就市,他弄的东西多了,压下来的不就都是利润么?”
“呵呵,做生意的事,我不都是和大哥学来的嘛!”胡衍理顺了这些想法,又有了不少的信心,“只是大哥的这些想法,不知在延安府那边的经略安抚司如何看待?如果他们不认可呢?”
“他们会不认可吗?只要他们说个不字,我把保马法、青苗法等等翻出来,直接怼到吕经略脸上去,他不是号称王荆公的代表门生么?”秦刚颇为嘲弄地笑道。
“只是吧!大哥你还是太考虑官府、百姓这一边了。其实,我们明明是可以自己挣这笔钱的。”胡衍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知道你这次带过来不少的亲卫兵,这可都是你的私兵。抢马、抢青盐的事情,我们自己就可以去做了,不就成了我们自家的无本生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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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想得出!”秦刚不以为然地笑笑,“我来这西北,不是专门来赚钱的。你以为我把这抢东西的活给刘寨主,就只是为了给他赚钱吗?官府的禁军、我的私军、刘寨主的蕃军,各有各的规划与安排!这些都是有战略的。”
“哦,那是小弟孟浪了!”胡衍低头说道。
“你得记住,赚钱的事,靠官位是不行的。因为如果能靠我这知军位置赚到一百贯,那么是不是有人就可以靠经略位置赚一万贯呢?”
“那能靠啥?”
“靠技术!靠格致学!所以接下来的事,菱川来的那帮学生要发挥大作用的。”
和胡衍这边交待完了事情,秦刚回到后院,却看见秦婉却在他的房间里忙碌着。
“不是叫你先去休息吗?怎么又在这里忙上了?”秦刚进来责怪道。
“我一看就知道没人帮大爷这里的收拾。”秦婉嘴上说着,手里的事情却一点没停,“要是有个亲近的下属过来说事,一定会说是奴婢没做好,我还是先收拾好再说吧!”
秦刚看到经过秦婉手脚麻利地一番收拾后,这间原本就随便安置的屋子顿时也显得整洁精神了许多,便也就坐了下来,随口问道:“这一路西来,可曾适应得了西北的艰苦?”
“奴婢并非娇惯之人,大爷给的花用足够,吃得饱、穿得暖,哪来的什么艰苦。”秦婉很快忙完了手头的那些事情,又赶紧给秦刚新沏了茶水,端到他的手边桌上,却是站在一旁,似乎有话还想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