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短短一条石廊,他们进了一间屋子。刚见过屋外凄凉幽暗的景致,屋内的反差令人愉悦:一切都是那样舒适、讨喜。房间里挂着油画,摆着漂亮的家具,地毯柔软,灯光喜庆。夫人累了有脚凳歇脚,冷了有屏风挡风;想读点儿什么的话,也不缺消遣读物。
“还不够好?”斯刚德斯先生一脸焦虑,“我看您的表情就知道不够好。”
史蒂芬张口打算告诉斯刚德斯先生——在自己眼中,这里的东西都变了模样。他能看见坡夫人进屋以后所能看到的一切:椅子、油画、灯火都会变得影影绰绰。虚影之下更坚实、牢靠的则是丧冀那荒凉、灰黑的厅堂和楼道。
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话一出口就全都变成胡言乱语:比如说有种啤酒是由怒火加复仇之心酿造的;再比如说月亮一圆,有些女孩子的泪水就化作珍珠、猫眼;而月亮一弯,她们的脚印里就蓄满了血。他最后只好说:“不不不。已经足够了。夫人她什么都不缺了。”
很多人听了,会觉得这反应有点儿冷淡——尤其是像斯刚德斯先生这么努力的人——可斯刚德斯先生并不在意。“您家夫人就是当年索恩先生给复生了的那位?”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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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史蒂芬道。
“只此一举,奠定了英格兰魔法整条复兴之路的地基!”
“是的。”史蒂芬道。
“那她还想杀他!这事儿怎么看都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史蒂芬什么都没说。在他看来,一个看管疯人院的琢磨这些事情不太合适;就算琢磨也琢磨不到点子上。
为了不让斯刚德斯先生总想着坡夫人和她的罪名,史蒂芬说:“沃特爵士点名儿挑了您这里。我不知道他听了谁的推荐。您干这一行挺长时间了吧?”
斯刚德斯笑起来:“不长,一点儿都不长。其实才俩礼拜。坡夫人是我头一位病人。”
“原来如此!”
“我猜沃特爵士觉得我缺乏经验反倒是好事!干这一行的人惯于独断专横地让病人干这干那并对他们强加约束——沃特爵士可不想让自家夫人受这种待遇。不过,您瞧,这种习惯我是没有的,所以也用不着改。您家夫人在这儿只会被尊敬、被善待。此外,除了想到些防患于未然的小举措——比如说不能让她见着枪或者刀——在这里我们就拿她当客人一样,会尽力让她高高兴兴的。”
史蒂芬颔首应许了这些方案。“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问。
“到这房子来?”
“不,我是说看管疯人院这营生。”
“哦!很偶然的机会。去年9月,我有幸遇上一位姓莱诺克斯的夫人,她后来就成了我的出资人。这房子是她的。她找房客找了好多年没遇上合适的,见了我觉得投缘,想帮我一把;于是她打算在这片地方搞点什么经营,让我负责管理。我们最初想开个魔法师学校,可……”
“魔法师!”史蒂芬惊叹道,“您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个魔法师。我都当了一辈子了。”
“原来如此!”
史蒂芬看上去受了极大的冒犯,搞得斯刚德斯先生第一个反应是去向他道歉——可就为了自己是魔法师,他也不知能道出什么歉来。他说了下去:“可索先生不赞成我们建校这个方案,他派齐尔德迈斯来警告我。齐尔德迈斯您认得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