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张秋萍办理出院手续的工作人员，坐在那张略显陈旧、桌面上还留着几处斑驳划痕的办公桌前，手指机械地在一沓沓文件间翻弄着。

从李富贵那略带兴奋又满是感激，甚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话语中，得知张秋萍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这消息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子， “扑通” 一声投入了平静无波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让她当场就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张秋萍得的可是脑出血啊，在这所设备不算顶尖、医疗资源也并不十分充裕，平日里医生们面对常见病症都要精打细算的医院里，医生们面对脑出血这类重症时，常常是眉头紧皱、压力重重，每一次治疗都像是一场艰难的战役。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治好了？他们医院的医生，什么时候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这简直超乎了她的认知，就像在黑夜里突然见到了璀璨的日光，让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同志！” 李富贵看着工作人员愣神的模样，焦急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耐，连忙开口催促了一声，“我爱人的出院手续办好了吗？我还着急带她回家呢。”

“哦！” 工作人员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慌乱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已经有些变形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慌乱，“等一会儿就好！” 回过神来后，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眼睛不时地瞟向电脑屏幕，每一次敲击键盘都像是在跟时间赛跑，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仿佛在处理一件极其重要又棘手，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

很快，在她的一番忙碌后，终于给张秋萍办好了出院手续。

手续一办好，李富贵便火急火燎地朝着住院部的 508 病房赶去。

一路上，他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好几次差点撞到了几个路人，嘴里还不停地说着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那急切的模样就像是在追赶着什么稍纵即逝的珍贵东西。

“富贵，出院手续办好了？” 张秋萍见李富贵回来了，原本略带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连忙问了一句。

此刻的她，已经将身上那件略显宽大、松松垮垮，带着医院特有消毒水味，仿佛永远也洗不掉那股刺鼻味道的病号服给换了下来，穿上了自己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布料都有些变薄却干净整洁的碎花连衣裙，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每一根发丝都被仔细地归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嗯！” 李富贵微微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用力地点点头，“已经办好了！咱们这就回家。”

“那我们走吧！” 张秋萍嘴角上扬，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那笑容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朝着李富贵走了过去。

随后，李富贵和张秋萍一起，离开了 508 号病房。

病房中的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原本各自忙碌着，有的正小心翼翼地给病人喂饭，一勺一勺地将饭菜送进病人嘴里；有的在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扰到旁人。

可当他们看到李富贵和张秋萍要出院时，全都一脸惊呆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当天住院，当天出院。

而且，他们听说张秋萍得的是脑出血！他们都知道脑出血是一种十分严重的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很少能够活下来！就算是能够治好，也会落下各种各样的后遗症，比如半身不遂，只能依靠轮椅或者拐杖艰难地行走；比如语言障碍，连最基本的表达都变得困难重重；甚至智力下降，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