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在洛阳,元修毕竟不用看高欢脸色;现在,宇文泰就住在长安办公,就在元修眼皮底下!元修吃喝拉撒,宇文泰都要过问,这就叫芒刺在背。
一个傀儡能做什么呢?一个受了欺负的男人怎么释放苦闷呢?只能找女人。是的,尤其是元明月。元修天天做的事就是在后花园和明月妹妹饮酒、赋诗、赏花、品月。
在一个冬夜的宴会上,元明月朗诵诗人鲍照的“朱门九重门九闺,愿逐明月入君怀”,那眼泪就像是玫瑰花上快滴落的水珠,晶莹剔透、芳香四溢。
“现在丞相如此凶悍,”元明月又哭了。如果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叫什么男人,更何况一国之君。元修想到这里,顿时义愤填膺,放下大话:“放心,妹妹,哥哥不是汉献帝,宇文泰想控制我,没那么容易。”
宫女太监无不感动。随后,其中一个转头去告诉宇文泰了。“天天沉迷于声色之中,何堪大用?”宇文泰面露杀气。他可不是高欢,没高欢那么心软,对于不听话的皇帝,他就一个字“杀”,他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知道元修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老是和自己对着干。
领导有需求,下属就有动作。李穆站得笔直,对宇文泰说道:“丞相不必忧虑,末将愿意进入宫中,将那个荡妇杀掉。”宇文泰转怒为喜:“嘿嘿,显庆呀,我知道你的心意,杀鸡焉用牛刀?你是属于战场的。”李穆字显庆,是李氏三兄弟中的老三。
其实,宇文泰看中了元宝炬。借刀杀人,杀人诛心,这才是宇文泰最爱做的事情,这个乱世要做老大,就得手狠心黑!元宝炬你不是想上位么?好,你给我交投名状,你去把你亲妹妹给我骗出来,我算你头功。
很快,元宝炬把亲妹妹骗出了宫,交到了宇文泰手上。元明月一看到宇文泰那张黑脸,吓得两腿直哆嗦,瘫倒在地:“丞相饶命,丞相饶命······”
还没等元明月说完,宇文泰拔出身边贺兰祥的佩刀,直接将她砍成两半,完事后瞪着她的尸体轻蔑地说:“呸,叫你蛊惑天子。”贺兰祥也出身鲜卑贵族,是宇文泰的外甥,从小和尉迟纲兄弟一起住在宇文泰家里,现在已经是宇文泰的贴身侍卫。
元修还在宫里等着元明月妹妹回来呢!“哎,也不知道这宝炬把明月叫出去干嘛,怎么半天都没有一个消息。”就在这时,小宦官进来哭丧着脸,说他的妹子被宇文泰砍了。
“什么!好大胆的宇文泰!”元修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他彻底暴走了。到处找弓箭,说是要上朝的时候射死宇文泰,宦官们纷纷过来捂住他的嘴,哭着说:“陛下,到处都是丞相的耳目,您要慎言慎行呀!”
“啪”,元修又把案几给掀翻在地:“丞相,丞相,狗屁丞相,没有朕的认可,他敢自封丞相么?”宦官们吓得不敢说话。“朝中一切大小事都是他说了算,朕的心腹一个个都去投奔了他,朕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心爱的女人也要给朕夺走!朕这个傀儡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元修感受到了绝望,不觉流下泪来。
果然,很快就轮到元修了。元修的所作所为传到宇文泰耳朵里,宇文泰冷笑着说:“不错,还不算糊涂,知道自己的傀儡,也知道自己不该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宇文泰叫蔡佑给元修送去一瓶酒,说是丞相的一点心意。
懂的都懂,自然是毒酒。元修看到酒仿佛看到了来生,他开心的笑了:“也该去见列祖列宗了,朕做过一切努力,不是亡国之君!”元修端着瓶子喝得一滴不剩,七窍流血而死,时年25岁。谥号为孝武。
孝武帝元修是北魏作为大一统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帝,他的胆气、谋略都不逊色于列祖列宗,可惜“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面对高欢和宇文泰两只饿虎,元修回天乏术,但他依然锋芒毕露,要和权臣对抗到底。
仅凭这一点,我就敬他是一条汉子。
铁打的皇位,流水的皇帝。535年正月初一,元宝炬如愿以偿地登基称帝,明明是傀儡之位,人总是抵挡不住最高权力的诱惑,万一自己有机会利用天子的威信扳倒宇文泰呢?当傀儡也要有梦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为了讨个好彩头,元宝炬专门叫李远来扶他坐上龙椅,因为李远的字是“万岁”。元宝炬册封了他深爱已久的女朋友已弗氏为皇后,儿子元钦为太子。
那元修的铁粉斛斯椿、长孙稚、王思政、独孤信、杨檦等人呢?毫无例外,这些都是人精,早就投靠宇文泰了,谁还会去管落魄皇帝元修?
斛斯椿不必说,他应该学过心理学、职场学、人际关系学,察言观色、溜须拍马、曲意逢迎这些技巧已经深入骨髓,很难让宇文泰不喜欢他。宇文泰喜欢与否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站队自己这一边。斛斯椿还算幸运,当年就自然死亡了。
不愧是椿哥,在皇帝和权臣之间游刃有余,全靠智谋和一张嘴,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活得精彩,死得恰当。斛斯椿死后不久,长孙稚这个北魏老臣也安然去世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思政是个狠人。他听说元修被毒死,害怕自己被宇文泰看成是元修的同党而问罪,都不需要宇文泰找他,他自己上门表忠心了。
在庆祝拥立新皇帝的宴会上,于谨跑过来给宇文泰敬酒,深情地说:“微臣自跟从广阳王(元渊)平定破六韩拔陵之后,六七年间再也没有受过重用,后面有幸在夏州辅佐丞相,才得以施展报复,丞相,来,敬您一杯!”
“哪里的话,思敬呀,没有你的建议,我哪儿能占据关中和高欢分庭抗礼呀。你就是我的孔明,以后还得全仰仗你。”宇文泰特别高兴。他能在群雄中脱颖而出,在高欢控制的大魏帝国中硬生生扯下一块肉来,除了团队的支持,更重要的就是雷厉风行的领袖魅力。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侯莫陈崇提议玩掷骰子的赌博游戏,大家都赞同。
宇文泰也喝高了,他解下自己的金腰带,放在案几上:“谁能掷卢,我就把金腰带赏给他。”骰子总共有五个,上黑下白,全黑就叫卢。独孤信、李虎、于谨等人都试过了,都没那个运气。
轮到王思政了,他慢慢地拔下佩刀横在膝盖上,抓起骰子,面容严肃地发誓:“王思政远离故土,小人物一个,承蒙丞相给我国士的待遇,愿意尽心尽力为国效命,以报答丞相。如果我是真心的,那就掷卢;如果掷不出卢,那就说明我有二心,我便自杀以谢丞相。“众人听到目瞪口呆。
好家伙,对于王思政这次行为艺术,宇文泰毫无防备,他赶忙去拉住王思政,表示要制止,其实内心高兴得一匹,有下属如此向自己表忠心,他能不开心么?万一运气差,真自杀了咋办?
“思政呀,不至于,你的忠心·······”王思政的字就是思政。
宇文泰话还没说完,王思政已经成功掷卢,也就是五个骰子都是黑色。宇文泰带头鼓掌,王思政心安理得地接过了金腰带,从此,王思政进入了宇文泰的核心圈子。
收拢了关陇集团的人心,掌控了皇帝,宇文泰随即把眼光投向了东边的高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