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或劝诫、或逢迎、或暗自嗤笑,只有她会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天真不好吗?
也只有她会说,赤子之心在任何时候都难能可贵。
因为她自己分明也是这样一个赤忱的女孩儿。
这样她,如何叫他不在意,如何叫他不心动?又要叫他如何割舍?
季月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听不太懂政绩符号的意思,只能摇摇头,尝试换个角度道:
“怎么说呢,平民百姓本就是些无名小卒,他们没有丰功伟绩,史书或许会记下这一场大雪,会浓墨重彩地渲染你是如何巧妙应对,但对于他们的记载大概只有一句‘死伤无数’,他们是悠悠历史长河中的一小粒尘埃,是上位者堆砌丰功伟业的砖瓦,你为他们难过本来就是应该的。”
祁曜君的心又在这句话下变得有些沉重,他点点头,“是,我本应为他们难过。”
“可难过,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声的悼念。”
季月欢踮起脚来,拍了拍祁曜君的脑袋。
“史书不记得他们,可他们的王记得,这就够啦。”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最有发言权。
现代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年纪轻轻猝死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对于整个世界不会有任何的变化,渺小得不能再渺小。
可仍旧有一个早餐摊的阿姨会为她的离开难过,哪怕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啊,对于平头老百姓而言,名垂青史是件很遥远的事情,谁在乎呢?能有人记得他们来过,并为他们的离开而难过,真的就足够了。
祁曜君望着眼前踮起脚靠近的女孩儿,听着她简单却分量极重的话语,微微动容。
在女孩儿准备放下脚之际,他先一步伸手抱住了她。
他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耳侧是那顶毛茸茸的兜帽。
他侧过头,隔着兜帽吻了吻她耳朵的位置,轻声道,“谢谢。”
他想,还好先前给她把帽子戴上。
否则他心动的眼神要藏不住了。
会吓到她的。
大概也是隔着兜帽的原因,他的声音轻到季月欢听得模模糊糊的,还以为这大男人快被她说哭了,想起来上次自己借他肩膀的事儿,于是这次很大方的伸手回抱住了他。
“喏,借你抱抱,不用谢。”
祁曜君轻笑一声,又闭上眼,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才缓缓放开她。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吧,先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