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顿了一下,脸上表情一松,但言语依旧清冷:
“连累不到你女儿,你也死不了。想好了明天申初到城北新悦客栈找我。我叫萧复,复仇的复!”
世间从此再无沈念安!
聂信回转身体,青年早已不在。只有撕成碎片的奴契从门口零零散散如雪花般吹拂进来,落了一地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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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县,新悦客栈。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房舍精致典雅。虽只是初春,但院子里已经春意盎然。
萧复回到房间,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正是刚才已经见过面的清瘦老者——江南神医何不愈。
“少爷!那樵夫可答应了?”何不愈迎上来问道。
“答应了。”萧复说着话就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
跟在一旁的何不愈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到桌前给萧复沏茶。
樵夫聂信,十多年前曾是闻名江湖的刀客。忠肝义胆,重信守诺,武艺高强。一把砍柴刀也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
后来就慢慢的没了消息,还以为早死在了谁手里。哪知就隐藏在这山南当起了真樵夫。现在看来,一时豪杰终究也躲不过一个情字。
“何叔,你也坐下吧。如今就咱们两人,而且我也过惯了清苦的生活,用不着那么多规矩。”萧复提起茶壶倒了两杯。
“少爷,是老奴无能。老奴要是早一点找到少爷,少爷也不用受那么多苦……”
何不愈听到萧复的话,原本精神矍铄的脸上尽显悲伤之色。
“何叔言重了。要不是你来找我,我还浑浑噩噩的活着。我萧家能有你这样忠心的老仆,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安心了。”
何不愈听着萧复的话,嘴唇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萧复起身搀扶着何不愈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不怕少爷责怪,老奴原本都已经不抱指望了。找了十多年,老奴也老了,想找也找不动了。到底是老爷仁厚,积了福报,才让老奴看见了那个红风筝。老奴就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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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的厚恩,萧复记在心里了。但也莫要说积了福报的话。如果真有福报,我萧家就不该满门被灭,只留我一个独苗在江南苟延残喘……”
何不愈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向萧复的眼神更加心疼。
萧复坐回到椅子上双手紧握着茶杯,原本冷峻的目光有些茫然的看向门外。
院子里树叶新绿、月季初开,恍惚间又看见这七年来的日子。
脑子里闪过这不堪回首的七年,萧复又想起了更早的时候。现在他能想起最早的时间就是太平二年。那一年,他五岁。
他本来是和父亲两个人生活。可就在这一年,父亲和王氏结婚了。
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没孩子的寡妇结婚,也算不得上门当户对。
也是在那一年起,村口树上挂着的红风筝才走进了他记忆里。每当风筝破了,父亲就去换上一个新的,多年不曾中断。
他一直很好奇,父亲那么大人了怎么还玩风筝。直到十一岁那年,他才明白了那个风筝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