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嚅动了下嘴唇,最终只是跟从朝臣一起行礼表示遵从旨意。就这样,针对瓦剌也先再次叩边的第一次御前会议就这么结束了,无数人的生与死就此做出了决定。
散朝后,朱祁钰留下了于谦、石亨和卢忠再三吩咐道:“京营守备需严加操练,不妨多练习几套战法及各阵法演变,以免临敌慌乱为贼所乘。”
“如大同奏报,贼兵分两路来袭,也先亲率三万骑军弓马娴熟,官军当操演克敌制胜之法,临敌应变手段。范广等将谋略武勇均不如石卿多矣,便是如此卿当有提携、爱护之意。众将立功受赏,均石卿之功,亦当论功行赏。”
“京师防务之重当在官军,在锦衣卫。若有达贼间隙从中取利,便是锦衣卫失职。然锦衣亲军捕盗擒贼或不致有失,遇敌厮杀仍需官军协从。”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朱祁钰与三人交待了很多,对于京师防卫中可能出现的漏洞尽可能提前做出预防布置,至于效果能有多少也只能看天意了。
交待完后,石亨和卢忠请辞出宫,朱祁钰愁眉苦脸的单独留下了于谦。
“驳了于卿非是不信,只是如今朝廷经不起任何风雨飘摇。思前想后,为鼓舞镇守各关隘官军士气,仍派出增援。”
在熟悉的人面前,朱祁钰能有多白话就多白话。虽然平时朝议就不愿意用“之乎者也”这一套,但是看着朝廷官方文件还都是这种行文格式就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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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达贼暂退,或要明年春后再来袭边,未曾想不过月余又领军来犯。幸好于卿率百官早有策划,各关隘有了增派官军防御。京营交给石亨统领操练,我是很放心的,只是眼下难处自北到南是处处用兵,处处平叛。”
杨信民到广东后虽然携官军新胜之威,并且自己在当地官声极好的影响力给予了广州城军民很大信心的同时也震慑了黄萧养叛军,但是招抚工作并不是很顺利,也没可能这么快完成。
“杨卿巡抚两广已有成效,奈何招抚叛军不可持久。广西瑶、侗之乱尤烈,若不早定广东则广西乱局必然做大。”
“日前会昌伯上奏调广西总兵官安远侯柳溥回京统领军务,于卿之意不如留镇广西。朕本意任调柳溥回京,并从镇守官军中升赏总兵官镇守。思虑再三,还是从了于卿所议。”朱祁钰感觉自己有些打一巴掌给一枣的样子,虽然驳了于谦反对增援北疆的命令,又要把之前同意了于谦的意见拿出来说事,免得让得力员工心中有些什么想法。
“如众卿所议,柳溥实不宜镇守广西,只此时调来京师反如于卿所言留镇广西为宜。如今,北境战端再起,南疆叛乱未平,朕心中实在忧虑。”
大明朝对南、北两处少数民族地区的统治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安稳过,北方都不提瓦剌、鞑靼两个部族,仅仅是名义上的兀良哈三卫就曾在永乐爷第五次北征时使绊子,造成大明官军损兵折将不说,朱棣都身受重伤,勉强交代完后事就嗝了屁!
朱棣一完蛋,西南的安、缅境就没安稳过,到了宣德年间更是叛乱不断。整个安南丢了没多久,麓川宣慰司也开始叛乱,正统年间五征麓川耗费钱粮无数,最后也还是弄死人家父祖三、四代最后跟人重孙子签个和平协议。
弄死了人家父祖几代人之后,跟重孙子签的和平协议能管用?
大明朝哪个孙子能信这种破事?
永乐爷的大重孙子——正统帝朱祁镇信!
现如今好了,广西又闹叛乱折腾了十几、二十年了,眼瞅着紧连着广东,再这么折腾下去大明朝在整个南方的统治也就差不多可以掐秒表计时了。
“回陛下,日前已经行文征闽、浙三支官军总兵,催促加紧聚军往广东征讨黄逆。时右参军黄兴率领官军骑兵星夜兼呈,首战告捷,杨公必可挟天兵之威招抚黄逆叛军。”于谦回复地中规中矩。
“唉!希望如此吧!”朱祁钰长叹一口气,透过连廊飞檐看向天际的一片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