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在侧的杜正伦接腔说道:“明公之礼贤,州郡之闻名!小子以微末之才,明公不弃,擢以信用。小子常扪膺自问,何德何能,得明公宠信至此?唯肝脑涂地,不能报明公之恩遇!”
李善道让马给杜正伦的事,崔义玄等已有闻之。
加上昨天,李善道军务这么忙,还专门抽出半天、半个晚上的时间,接见他们,而且对谈、饮宴之际,平易近人,热情讲礼,“礼重贤士”之语,崔义玄等也已有切身的感受。
故是,就李善道的这番话、杜正伦的这几句接腔,崔义玄等非仅没有不屑,还都深以为然。
张文焕笑道:“将军昔前,让坐骑与掌书记之举,早已传遍我郡。鄙友孙郎,尝有一评,愚以为甚是得当。他说,非将军之气度,不能让马;非杜君之才,亦不能得马。”
李善道哈哈一笑,说道:“气度不气度的,不必多言,非杜君之才,此语倒有三分不假。”问道,“张君,你言此语是你朋友孙郎所说?你这位朋友敢问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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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将军,仆之此友名至忠,名稍不显於外,而实有锦绣掩於腹,其兄即进士孙伏伽也。”
孙伏伽的名字,李善道有听说过,孙至忠是谁,李善道不知道。
但既然张文焕说此人“锦绣於腹”,那当是有些才干,李善道便问道:“贵友现可在县中?”
“回将军的话,不在县中,日前西游,访友去了。”
李善道嗟叹说道:“贤士一面,总难得见!”孙伏伽,他没有问,因为已知,这个孙伏伽现在关中的长安县为法曹参军,见武城令、丞还站着,没坐下,就再说了遍,请他俩坐回。
等他俩这才恭恭敬敬地坐下,李善道摸着短髭,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自己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刚才的话头,说道:“魏公对二位的正式任命,不日应该就能下到。武城县的政务,就依然由二位料理。在漳南时,我下到各乡,巡视了一下,贵郡上则昏主无道,横征暴敛,下则饱受贼害,确实凋敝,很多百姓不是饭都吃不上,而是饿得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小孩饿的哇哇地哭,委实令人心酸心痛!漳南如此,武城是不是也这样?我已传令黎阳,命调粮食,运来贵郡。等粮运到,会分给你县一些,到时,赈粮贫乏此务,你二位务必要办理好了。”
武城令、丞赶忙又起身来,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使出来,吹捧李善道仁义爱民。
李善道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俩坐下,看视众人,说道:“不过,调粮的令,我虽已下,赈粮与民,只能救一时之急,非是长久之计。欲待久安贵郡,令百姓能重安乐业,最要紧的,却是须得尽快将清河县城拿下。杨得道、杨善会现犹盘踞清河县城,此城不拔,民不就不得安生!诸位,你们或是本郡之吏,或是本郡之民,对这杨得道、杨善会当是熟悉的吧?”
武城令答道:“禀明将军,下吏与杨得道、杨善会见得不多,然鄙县时有军政文书与郡府来往,对他两人,下吏与李丞算是熟悉。”
崔义玄等亦道:“见之不多,然二杨之其人其能,颇有闻知。”
“把你们知道的,都与我来说说吧。”李善道拂袖,手放在膝上,做出了倾耳聆听的样子。
杜正伦提起笔,准备记录。
武城令是本县的长吏,与杨得道、杨善会打的交道也最多,自是他先说。
他略想了一想,措了下辞,便就分毫无隐,把自己所知的杨得道、杨善会的一应情报,尽数详细道出,包括他两人的籍贯、年岁、仕官经历,还有杨善会此前剿贼的故事,等等。
只他一人,就说了半晌。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杨善会是个劲敌,对这样强劲的对手,在与他开战之前,自然是需要对他有足够的了解。对杨善会的了解,李善道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着手做的,在从乐寿返程,重入清河郡境的路上,他已经就开始做这件事了。
关於杨善会的情况,李善道已了解到了不少。
武城令所说的这些,大部分他都已知,但也有一些,他是初次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