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做了皇帝,要看的是整个天下......自己的天下。
整个天下好看吗?
怎么看?
各地送往长安的奏折是陛下的眼睛,可奏折里写的难道就是全部了?
以前打江山的时候,皇帝的任何对手都被他看的透透的,那是因为需要的看的人少,且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看。
现在不同,陛下久居长安,久居深宫,他就算心智体魄都还在巅峰,也无法把天下看个透彻。
况且,看自己人,永远都比看敌人更难。
太子李隆势坐在皇帝对面,他似乎是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忧虑。
“持念。”
皇帝问:“你好像有心事?”
反而是皇帝先问了太子一句。
太子回答道:“父亲,我只是在心里想着一会儿到了四海堂,诸国使臣是不是有该单独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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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了笑:“想到了?”
太子回答:“突玉浑的使臣之前去了草原,之后就在大宁西南边境集结重兵,这次突玉浑使团规模很大,态度也颇张扬。”
“车海国的人在长安不安分,有黑武人在暗中指使是一部分缘故,才到长安不久,突玉浑的使者就与车海国的人私下见面应该也有些密谋。”
他看向皇帝:“与突玉浑使臣一同到长安的是深毒使臣,深毒这个国家以前并无太多了解,听闻国域辽阔人口众多,虽落后于中原,依然不可小觑。”
“若突玉浑与深毒勾连,可能趁着这次大典向大宁施压......所以,我想见见深毒的使臣。”
皇帝点了点头。
太子继续说道:“对白蒲动兵势在必行,大将军庄无敌在西南已准备妥当,突玉浑在西蜀以西,与深毒接壤。”
“若大宁对白蒲动兵的时候,突玉浑人从西边攻打西蜀道,再有深毒从后支援,情势便会有些凶险。”
“西蜀道这边......”
他看向皇帝。
皇帝示意他接着说。
太子道:“西蜀道突然出现那么大的案子,叶无坷将西蜀道的涉案官员斩了数百人,可这事看起来还远没到水落石出,涉案的官员可能......更多些也更大些。”
“一旦这个时候突玉浑和深毒向西蜀道动兵,西蜀道官员奇缺,右前卫又已调至白蒲,西蜀道空虚,突造战乱,百姓们没有官员做主,势必动荡。”
他再次看向皇帝:“父亲,西蜀道若被攻破,南下征讨白蒲的大军就会被两面夹击。”
皇帝点头赞许,看向太子的眼神里满是欣慰。
“所有人都盯着西蜀道的乱子看,都在猜测是不是这个要谋逆,那个要造反,唯独是你能看到大宁之外的事。”
皇帝的视线转到窗外。
“你是觉得,叶无坷在西蜀道莽撞了?”
“回父亲,不是。”
太子眼神里微微散发出一些光彩:“我在想,叶无坷是不是也看出了域外的事,他在西蜀道大开杀戒固然是因为牵扯大案,也是因为事逢九月大典。”
“可这些官员若不仅仅是通匪呢?西蜀道糜烂成这个地步实在难以想象,通匪只是表象,若通敌......”
“叶无坷在益州杀了四百八十名官员,如此造成西蜀道人心动荡不假,没了官员,百姓们心中不安。”
“若这些官员没被查出来却又通敌,比他们都被斩了还要可怕,到时候内应外合,白蒲在南牵扯大宁战兵,突玉浑攻西蜀。”
太子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他在想的是,叶无坷也去了草原,突玉浑派遣使臣到草原去叶无坷也看到了。
若那少年真的聪明到了这般地步,那真的是未来可期。
叶无坷怀疑西蜀道那些官员,那大批迁入西蜀的人员,都是为了给吐谷浑大军做内应,而他又无证据。
借助通匪一案,将这些官员以及那些隐患全都铲除......
“西蜀的事。”
皇帝语气平淡的说道:“乱子是叶无坷捅出来的,大典之后,再让他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
太子俯身:“父亲,我也在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