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道:“若外使未有过激之举,他倒是也不必非死在外使面前不可。”
诸国使臣必然有人在陛下面前闹事,且以退盟要挟,甚至是以开战要挟,叶无坷这一刀就一定会斩下去。
归元术点了点头:“想到了,你若真只是因为愤怒,那你可以去礼院斩了他,未必是在诸国使臣面前。”
他问:“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叶无坷点头:“想过。”
归元术道:“你为国事,为陛下,为大宁,若仅是不请旨就斩了谢无嗔,那陛下终究会留你性命,可你是在这种场合斩的,当着诸国使臣的面......”
叶无坷道:“不只是为了国事,不只是为了陛下,为国事叶无坷可以死,但更应该死在战场,死在冲锋杀敌的路上。”
归元术看他:“还为什么?”
叶无坷:“为张金简,为苏琴依,为陈小攀,为关万代,为右前卫一营战兵,为西蜀道这么多年来的枉死百姓。”
归元术肃穆起来。
过了一会后他问:“所以宁愿求死也要亲手斩了谢无嗔?”
叶无坷道:“哪有人愿意求死,只是有些事死也要干。”
归元术沉默良久。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驶过,车轮在石板路上碾着发出轻轻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归元术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来一颗高粱饴。
剥开纸,将糖递到叶无坷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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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坷张嘴吃了。
“谢元公。”
归元术摇头:“不是我的。”
刑部。
叶无坷看了看给他安排的这一间牢房颇为宽敞,稍显阴暗但不潮湿。
元公似乎也知道叶无坷住牢间的习惯,还特意给他选了一间带窗的。
就在叶无坷审视自己这新住处的时候,牢间外边过道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一群刑部的狱卒过来,抬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木床。
为首的狱吏吩咐人把东西一件件抬进去,然后朝着叶无坷抱拳:“叶千办,这是元公特意吩咐下来的,一会儿还会有一箱书送来。”
叶无坷抱拳回礼:“多谢元公,也谢谢诸位大哥。”
狱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朝着叶无坷挑了挑大拇指:“叶千办,不管怎么样,兄弟们佩服你!”
他看向那张木床:“还没有配上被褥,牢里的东西不好,我已经派人回家让我娘们儿给叶千办找一床新被褥送来,您稍微等等。”
叶无坷再次抱拳:“多谢嫂子。”
狱吏看了看叶无坷,似乎是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一声长叹,带着人转身离开。
外边传来他们的窃窃私语,语气之中皆是惋惜。
“以前我还挺记恨叶千办的,就因为他让咱们刑部的人抬不起头。”
“是啊,可现在,我佩服他,他是个爷们儿。”
狱吏道:“吩咐下去,平时不要有人打扰了叶千办,若元公不提审,任何人不准靠近,另外,一日三餐......尽量丰盛。”
“叶千办......怕是,怕是过不了此劫了,他活着的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多照应些。”
“是!”
“以前我经常骂他,从今往后我不骂了,谁再听见我骂他一个字,就大嘴巴抽我。”
“我也不骂了。”
叶无坷走到窗口抬头看,窗口很小也很高,抬头看着,只能看到一根翠绿翠绿的枝条在窗外摇曳。
四海堂。
所有弟子们都站在主楼外边,每个人脸色都无比肃穆。
他们刚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说院长大人被刑部抓了。
后来才听闻,院长竟然在陛下面前一刀斩了西蜀道道丞谢无嗔。
“叶院长说,谢无嗔那贼勾结外寇试图分裂西蜀,还害死了右前卫一营战兵!”
“可是院长大人是不是,是不是有些鲁莽了,怎能在,怎能在陛下面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