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又有何求?”
“无病……”秋明礼呷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恪,问道:“你可知道,皇上这次为何会擢拔张木烨为北安平司千户?”
“自然是看中了张千户的人品与能力。”
“人品与能力?呵呵呵……”秋明礼捻须叹道:
“在我大乾朝堂,人品高洁、能力卓越的不知有多少!在你青衣卫中,人品好、能力强者也不在少数,然则,皇上为何一定要提拔他张木烨呢?”
“这……”
“知人者莫过于皇上!眼下,在你们青衣卫中,无论武功、胆识;无论心机、手段;无论谋略、意志;能够对抗沈环者,除张木烨之外,便再无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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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的意思,皇上依旧是在以御下平衡之术,来约束青衣卫诸方力量?”
秋明礼却摇了摇头,叹道:“皇上也着实是为难啊!这一次提拔张木烨,多半也是无奈之选……”
秋明礼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先前,皇上着力提拔孙勋,此人武功强,为人狠厉,又背靠楚王这颗大树,总算与沈环斗了一个旗鼓相当。未曾想,楚王谋逆事发,孙勋便成了一颗弃子,最终死在了诏狱之中。”
徐恪举酒满饮了一杯,一想到孙勋当日,正是死在了自己的昆吾剑下,而自己之所以一剑将他刺死,却是因为对方一再向自己苦求,这中间的曲曲折折,当真是令人感慨。
“后来,皇上看准了南宫不语之才,将一个原本是沈环身边最信任之人,提拔上位用来对付沈环。不得不说,皇上此举,委实高明之极!可未曾想,南宫千户不知何故,半个月前又无端死了,听说是力战猫妖之后,伤重不治而亡,可惜了……”
说到这里,秋明礼停杯下箸,眼望长安以北的方向,眼神中尽是惋惜之色,好似在为大乾国痛失一位年轻俊才而感到无限可惜。
徐恪也跟着眼望长安城灞林原的方向,他将手中尚未饮尽的一杯“汾阳醉”,缓缓倾倒在身前的土地上,心中默念道,南宫兄,此去泉台,一路走好!你的无花妹妹,小弟定要为你找到,并照护她一生周全!
秋明礼眼见徐恪神色中带着无尽伤感,他知徐恪与南宫不语交情不浅,深悔自己刚才多言,便岔开话题道:
“两个北司千户,一年内相继死去,青衣卫内难免人心惶惶,这接下来的北司千户人选,自然是重中之重!”
“皇上这一次相中了张木烨,可谓是慧眼识人!张木烨此人,老夫与他虽未深交,却也有所耳闻……”
秋明礼拿起筷子,又夹了几片肉末粉皮,缓缓咀嚼后吞入肚中,接着言道:
“此人出身名门,自幼入京,十八岁就被选拔进入青衣卫,成了一个从八品的佐领。记得老夫十八岁之时,还未考中进士哩……”
听到秋明礼说起张木烨的种种过往,徐恪不禁放下酒杯,仔细倾听了起来。事实上,自他去年秋岁进入青衣卫至今,对于张木烨的种种经历,他几乎是全然不知。虽然南宫不语曾数次在与他交谈中说起过张木烨,但也只是说“此人极不简单”,至于是如何地“极不简单”,徐恪心中也一直不明。
“二十六岁时,他已经做到了一名正五品的百户。老夫二十六岁时,好似只做了一个翰林院的编修,论品阶,只不过是七品。咳!与他相比,老夫委实是差得远了……”
徐恪不由微哂道:“老师如今位列三品,身居要职,又是魏王之师,身份自然已非张千户可比。”
“你别打岔,且听我讲……”秋明礼摆了摆手,接着言道:“此人三十二岁之时,就以‘才品超具、武练兼得’被皇上破格选拔为青镜司千户。到如今,他已盘踞青镜司八年,老夫料定,整个青镜司,必已成了他张木烨的天下,针插不进、油泼不得,就连沈环,也对他无可奈何。”
“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原本官升一级,被擢拔为北司千户,正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是……”
秋明礼望着徐恪说道:“无病,你可知道,皇上之前曾深夜单独召见张木烨,对他大为嘉勉了一番,可无论皇上怎么说,那张木烨对于擢升北司千户一事,仍是百般推辞。”
徐恪心道,怪不得,那日我与张千户行交割事宜,看他面色,竟是极其不愿。
“后来,直到皇上天威动怒,甚至许了他一道免死之权,这才让他不得不接了圣命,答应入主北司。”
徐恪不禁笑道:“竟还有这种事?看来,张兄对于升官之事,与我一样,终究无多少意趣。”
“哪里是无意升官啊!”秋明礼连连摇头道:“不过是这张木烨深明其中之利害,不愿蹚你们北司这趟浑水罢了,更为紧要者,他必定是放不下青镜司中的诸般好处。”
“青镜司的诸般好处?老师,我在青镜司已呆了十天,整日无事可做,那里能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秋明礼再度爽然而笑道:“无病,这青镜司内的好处,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等你日后,千户做的久了,自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