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无花这一曲,应是对你暗诉衷肠啊!看来,无花也是看上了你……”李义端起茶碗,微微啜饮了一口香茶,笑望徐恪,摇头不已,仿佛言外之意:“瞧瞧你,模样这般俊俏,所过之处,害得姑娘们人人为你竞起相思,你如此到处留情,怎好意思?”
“我看无花这一曲,虽词意有些凄楚,但仿佛另有所指,并非只是男女情事。”
“哦……”
“师哥,你细品之……”
待得台上的无花又是一曲歌毕,台下已是轰然叫好。这一次连徐恪也不得不承认,无花歌声之美,仪容之丽,就算遍寻长安城内,亦难找到第二。然则,他这一次仔细看了无花几眼,心想对方必会抱着琵琶再度前来,然而,无花唱完之后,走下台来,却连看都没看徐恪一眼,转身就朝后院行去……
“咦?她怎地没来找你?”李义朝徐恪眨了眨眼,品了一口茶后,笑道:“师弟,这一次你失望了吧?看来,你今日的风头,还不够盛?”
“师哥,你可真是……真不太象是一位王爷!”徐恪连连摇头,心道,以师兄今日如此嬉笑之状,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有谁能相信,这样一位顽皮笑闹的青年,竟是名扬天下的大乾神王阁副阁主,赵王千岁!
这时,台下有几位食客,大约午饭喝了不少酒,这些人借着酒劲,竟冲到无花的身边,妄图对她动手动脚。
“你就是‘无花’!听说你是这家乐坊内,名声最响的姑娘,来来来,陪本大爷喝上一杯,本大爷必有重赏!”一位穿着考究、约莫四十余岁的肥胖男子,横身挡住了无花的去路,伸出一只肥腻的手掌,便欲去摸无花的俏脸。
旁边的两个食客,跟着起哄道:
“无花姑娘,这位可是咱们长安城里的钱爷!钱爷在东市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买卖,姑娘要是被钱爷看中了,那以后就有数不尽的银子花啦!”
“无花小娘子,你跟钱爷,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你运气好,今日被咱们钱爷看上了,以后你可就有福喽!”
无花本欲去往后院,被那几个食客围住,一时竟无法脱身,只得用手中的琵琶尽量遮挡。
徐恪见状,正欲起身阻拦,却被李义伸手按住。只见台下忽然白影一闪,此前坐在柜台内的那个青年男子,已期身挡在了无花的身前。只见他左掌出手,只微微一动,那三个酒醉的食客,就被那白衫男子推得仰面摔倒在地,一个个“哎呀”“哎吆”地疼得龇牙咧嘴。白衫男子余怒未息,走上一步,对准几个食客抬腿欲踢,却被身后的无花叫住:“算啦!霜公子,就放过他们吧,若是打坏了人,长老还要怪罪!”
那位被称为“霜公子”的白衫青年,仰天冷哼了一声,只说了一个“滚”字,地上的三个醉酒食客,急忙连滚带爬一般逃离了乐坊。
“原来是他!”徐恪眼望那位“霜公子”,心中不断回想,终于想起了一个人。
“师弟,这人是谁?”
“此人多半是少山门下,方才他左掌平推,一划一带,隐约是一招剑法,我记得,这一招剑法,昔日在太湖之畔的‘捉妖大会’上,少山派的落阳公子就曾使过。”
小主,
“少山派,落阳?”李义又仔细往高台上望了望,此时,无花已然进了后院,高台上又款步走上了三位红衣女子,而先前的那位“霜公子”又回到了柜台内落座,依旧是如先前一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这人就是落阳么?”
“不是!”徐恪摇头道:“此人与落阳长得极象,只年纪略小,兴许是落阳的一个师弟。先前我见了他,总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是他身形样貌让我想起了落阳之故。他方才以剑作掌这一招,那确乎是少山门下无疑了,只不知,少山门人,如何会同这一座天音乐坊勾连在一起?”
“呵呵呵!”李义摇动折扇,不禁笑道:“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看来,这座天音乐坊,果然有些不同凡响,一个区区掌柜的管事,竟还是天下第一大派的弟子!”
“师哥,那咱们要不要……先去会一会此人?”
李义一摆手,道:“别急,这家乐坊内委实有些名堂!今日咱们空手而来,先不要打草惊蛇!”
徐恪见师兄面色颇有些凝重,已不是先前连番嬉笑之状,不由问道:
“师哥觉着,这里面坐着一位极其厉害的人物?”
“嗯……”李义点了点头:“咱们先回去,待我将此间情形禀明了师傅之后,再作计较!”
徐恪隐隐觉得,师兄所顾忌的那位“厉害人物”,便是那一双令自己浑身不安的眼睛,不知怎地,直至此时此刻,他只要一想起那一双眼睛,后背兀自阵阵发凉。
时候不早,两人起身,结清了茶钱,遂转身出门。
待徐恪与李义离开了乐坊之后,整座歌楼之内,虽歌声依旧动人,舞姿依旧销魂,但在某一个角落中,依稀有一个人,盯着二人的背影看了许久,仿佛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