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检查呢?”
“左腹有压痛,反跳痛不明显,腹肌略有紧张。”伊格纳茨解释道,“当时明确的诊断是左侧腹股沟嵌顿疝,可能有合并肠坏死导致的腹膜炎。”
卡维点点头,从查体到诊断都没问题,两位主任已经有了现代体格检查和诊断的能力。只不过缺点还是有的,没那么明显罢了。
“早上查房检查过么?”
“检查过。”伊格纳茨答道,“还是老样子。”
卡维的提问开始变得刁钻,甚至和19世纪外科没有多大关系:“有没有提醒过,不要吃东西?”
“特地提醒过,术前不允许吃东西。”
“喝水呢?”
“当然是一起说的。”
“但他还是喝了水,还挺多。”卡维一副“你们不知道吧”的表情,警告道,“光靠劝说、嘱咐是没用的,得有人时常提醒,然后一直看着他和他的家属。”
道理两位主任都懂,问题在于喝水影响的是麻醉,是手术本身,并不是诊断。一个腹股沟疝病人不可能因为喝了几瓶水,疝气就消失了。
“这和诊断有什么关系?”伊格纳茨不明白。
“当然有关系。”卡维回头看了眼杰克的缝合,指导了两句,又说道,“因为腹痛变得更明显了。”
塞迪约也没听明白:“食物包括水进入消化道,自然会有肠道蠕动,也就会带动嵌顿疝,有疼痛很正常啊。”
“但位置变了。”
卡维说到了关键:“疼痛位置从左下腹压痛变成了左侧腹压痛,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当然还有反跳痛,腹肌也很紧张。”
小主,
现代医院是不会把这种急诊腹痛的病人留过夜,白天送来,最迟当晚就能完成手术。这样的效率对现今的维也纳来说不现实,能在今天动手术就已经很不错了。错就错在没有动态性地反复观察病情,遗漏了症状变化。
前一位手术刚结束,稍作清洗后,第二位就被送上了手术台。
这次换成了卡维宣讲病人的病史:“托马斯·卡托纳·诺瓦克先生,捷克人,曾经是名家喻户晓的铁匠。常年累月的劳作让他患上了难以自行痊愈的腹股沟疝,最后引发肠管嵌顿。
但就像刚才那台慢性阑尾炎手术,最后引起腹痛的却是大网膜扭转,这位老铁匠的病因也是扑朔迷离。为何隐忍了足足七年的疝气出现了严重疼痛,为何疼痛开始向全腹蔓延,医学上没有绝对的诊断,接下来的手术将揭开它的面纱。”
再次回到维也纳,卡维面对大场面越发娴熟,甚至还学会了如何吊观众的胃口,引来了不少掌声。
因为他的提前出场,口口相传后,这台入座率本来不到半数的腹股沟疝陆陆续续进了不少人,现在几近满座。
伊格纳茨看着人流不断涌入,给自己换了副干净手套,再帮忙把刚用过的器械清洗了一遍,对卡维说道:“总算活过来了,要是你再熬上一段时间,手术剧场都得被你熬破产。”
“我也没歇着。”
见卡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和拉斯洛的谈话内容,伊格纳茨也没想多问,于是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苏黎世救了个年轻人?”
“救了个年轻人?”卡维迟疑片刻,意识到他问得是盖泽,“哦,那个痴迷绘画的轻浮小子。”
小子?
伱还说别人是小子?
伊格纳茨在意的还是手术:“我听塞迪约说了,很漂亮的植皮术。这玩意儿你在维也纳可没怎么做过,既然回来了,你可得教我!解剖室就放着两具男尸,挺新鲜的,要不”
“改天吧,晚上我还有个饭局。”卡维算着时间,“下星期怎么样?这两天阿尔方斯也该到了,到了之后做的手术可比植皮好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