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上到半年,二婶看我和三哥每天起早上学,有时黑天回家,确实不是办法,和二叔商量花八十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的红旗大二八自行车,三哥很快学会了,便每天带着我上学。
由于我个子矮,在整个初一班级里,不论男女,我是最矮的,一米三九,但我也很想学会骑自行车,大梁太高,我上不去,我就先学溜边,左脚站在脚蹬子上,身子贴在自行车上,稍微向一侧倾斜,把好车把,顺着下坡路,让自行车顺着惯性自动前行,摔过几个跟头后,腿也磕破皮,手也挫流血,三天后,我学会了溜边,然后就从大梁下的空隙把脚放在自行车脚蹬子上,半圈半圈的蹬,这叫掏大梁,我也学会了,虽然这样骑车很累,但也总比步行要轻松的多。
很快三哥初三毕业了,自行车就成了我的专利品,每天骑着它上学,由于我美术好,班级的黑板报都是我和班级里的一个画画好的女同学去办理。学校里许多学生都知道我画画好,那时我有些小得意。
一九八七年,到了初三后半季,学习不好的回家,学习好的同学都准备考高中和师范大学,我一心想当画家,就没有参加高考,拿了毕业证直接回家。我用画一幅画的形式报考了沧州美术学院,我被破格录取,录取通知书来了,我高兴的直蹦,一个月的学费是一百二十块钱。
二婶叹了口气道:“四儿,不是二婶不供你上学,你也知道,咱家没钱,刚盖完新房,你二哥都二十七八了,还要结婚,家里根本没有钱再供你上学了,况且学美术最费钱,一年二百多的学费,还要加上吃住还有各种费用,家里供不起你啊!所以别想了,初中毕业就得了,跟你三哥去北京打工挣钱吧!将来还有你三哥你们俩,都要盖房子说媳妇。”
二婶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把我的热情浇灭,确实情况,家里没钱,男孩子二十岁后就要结婚成家,暑假后,十七岁的我,身高一米五,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绿皮火车。
在工地上,人家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干活,我太瘦太矮了,包工头是个和蔼的老头儿,他看着我说:“这么瘦,这么矮还出来干活。”他每天给我安排不太累的,一些用巧劲干的活。
我干的非常卖力,三哥也尽量护着我,包工头也很喜欢我,每天五块钱,我尽量省吃俭用,干了三个月,我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三百块钱,天气冷后,工地不能干活,我们只好回家猫冬。
回家后,我跟二婶说,想用这三百块钱当学费,去学画画,完成我的梦想。
二婶把钱拿起来,道:“别想了,今年生产队分田单干,我们家分了十多亩地,你个子矮,明年你三哥出去挣钱,你在家种地,这个钱留着买化肥呢!”
我彻底死了心,一九八八年的春天,农村的土地分产到户,家家情绪高涨,二月的春分刚过,自家的地里便都是人,用镐头去刨头一年地里留下的玉米茬子。
我也不例外,我的手磨出了血泡,最后成了厚厚的老茧,三月初的一天,快中午了,许多人都回家吃午饭了,我独自一人躺在自家的地里歇息,看着一地土坷垃,还要打碎,趴平,才能种地,心里正犯愁,突然一个黄色的大耗子从坝沿的石头空里钻出来,居然两条腿直立的向我走来,我吓了一跳,刚要拿土坷垃打,仔细一看,这哪里是耗子,分明是一只浑身黄毛,嘴巴发黑的黄鼠狼,我急忙坐起来,盯着这只黄鼠狼,它要干嘛,怎么还能两条腿走路,难道?难道它成精了?
只见这只黄鼠狼用前爪在地沿上顺手拿起一个干透的牛粪,顶在头上,就这么冲着我走了过来,有了狐仙洞的事,我不敢大意,紧张的盯着它,很快它就走到我面前,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下,居然开口说话了,它说:“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