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朱元璋长叹一口气，转而换了个话题，“你那孙女，你是作何打算？”

“攀上太孙这条船，保我百年之后，沈氏后人无忧。”沈万三直直回道。

沈万三的回答让朱元璋陷入了沉思，他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在乾清宫内踱步。

“沈万三，你是个聪明人，咱也不跟你绕弯子。雄英这孩子，咱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有他的抱负，也有他的不足。你既然已经把宝押在他身上，那咱就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沈万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朱元璋的用意。他站起身，恭敬地回答：“洪武爷，贱民如今即便是有那个想法，却也有心无力。”

“不过，贱民所有家产，全是太孙殿下的。”

“这么些年，咱们全大明，各个州府陆续建立起了商会，也算是贱民一手建立起来的。”

“所有关键之人，皆是我沈万三的心腹，所有商会只需一声号令，太孙殿下手指之处，皆是商会成员万死不辞攻占之处。”

“听说你这老家伙，还布局天竺了？”朱元璋突然问道。

“太孙殿下的想法，贱民只是去实施，算不得贱民的功劳。”沈万三轻阖双眼。

“快到时间了是吧。”朱元璋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沈万三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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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老东西啊，唉……”朱元璋叹了口气，笑出声：“想当年，咱废元建明之初，你沈万三何等的意气风发，谁人见了不得尊称一声财神爷，时间过的真快啊。”

“生于乱世，年幼之时便落下的病根，能活到这把岁数，经历了不少风雨，见证了洪武爷一手建立大明，也不算枉此生了。”沈万三哈哈大笑三声，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洪武爷，贱民现在只有一点心愿。”

“你说。”朱元璋目光看着门外。如今盛夏时节，窗外树枝正翠绿的不行

“贱民想恢复原籍，消了这奴籍。”

“雄英都能办的事，你何至于此？”朱元璋转头看向沈万三。

“贱民和殿下提过一次这事。”沈万三苦笑道：“当时殿下说有机会跟您说一声，殿下那应该是过于忙碌，给耽误了。”

朱元璋回头看向蒋瓛，挥了挥手。

沈万三一下又跪在地上：“多谢洪武爷。”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雄英吧，若不是他，你如今应该还在云南。”

朱元璋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沈万三，你这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从一介布衣到富甲天下，再到流放边疆，如今又回到这皇城之中。你的心愿，朕会替你了结。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

沈万三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洪武爷请讲。”

朱元璋沉声说道：“以后的事情太过遥远，咱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那个时候，雄英如今重商重农，日后，商贾必定会走入朝堂之上。”

“你沈万三乃至你沈家，在商贾中影响极大，咱要你告诫你沈家所有子孙，有生之年，不得入朝为官，你可能做到？”

沈万三毫不犹豫地点头：“洪武爷的命令，贱……草民自当遵从。”

“不瞒洪武爷，殿下提议过让草民入朝为官，但是草民已经拒绝。”

“有钱，但是没那个实力去守护，会引来祸端。”

“有钱，且有那个能力，那惹来的可能就是天下大乱。”

“草民诚惶诚恐，此事，已经作为家规，告诫子孙。”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沈穗那小姑娘，挑个吉日，就送到宫里来。你且去吧。”

沈万三再次行礼，缓缓退出了乾清宫。宫外，阳光正好，沈万三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朱元璋轻轻走到树下，随手摘了一片叶子。

“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