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被说懵了,原来真的字迹如人,自己从未认真观摩过。
拿过来再看一次,果然末梢如长刀,厉害啊,一笔一划竟然充满战阵气息。
程启南看他的样子,揶揄笑道,“小子没研究过字体吧,你那一手字难以入眼,习惯用炭笔写简字,文牍司速写速记的讨巧手段,根基不稳,如同狗刨,难以进步。”
“晚辈的字很难看?还行…吧?”
“老夫只能说…还算是个字。校尉说你从不用毛笔,为什么?”
“啰嗦,炭笔方便。”
“见字如见性,从你的字就能看出来,你小子是个急脾气,浮躁缺耐心,不关注细节。”
陆天明讪讪笑笑,指着信的内容道,“前辈知道秦夫人在说什么吗?”
“大概是说马千乘之事,以及白杆兵被坑杀之事,告诫你生死之间更要明理,不可急躁为之,以免日后追悔莫及。”
“哦?~”陆天明一声长长的尾音,充满怀疑,“前辈说来听听。”
“这有何可说?万历二十二年,马千乘之父马斗斛在石砫私自开矿,被查亏损而贬戍口外。当时马千乘也被收系,次年族人凑足赎金,马千乘得以出狱掌印。
万历二十五年,马千乘、秦良玉奉诣援朝抗倭。万历二十七年,抗倭结束,马千乘以三千白杆兵从征播州,秦良玉统精卒五百裹粮自随,夫妇俩连破金筑七寨,直取桑木关,大败贼众,为南川路战功第一,勇名传天下。
可惜这个马千乘啊,总心念念的去挖矿,万历四十一年,石柱部民状告马千乘,朝廷派太监邱乘云核实,马千乘染上了暑疫,又接待不恭,邱乘云把他逮入云阳狱,马千乘病死其中。
秦良玉一下子变成孤儿寡母,但她大义为重,殡敛丈夫,未有生出任何反叛不臣之心,万历先帝认为秦良玉忠勇识大体,觉得马千乘并无大罪,御笔保留石砫宣慰司的世袭职位。
当时马祥麟年龄尚幼,又钦命她继任了丈夫的官职。
万历先帝怠政天下皆知,但先帝有个好处,用人不疑,尤其对忠勇之将信任倍加,辽东李氏、大同麻氏、石柱马氏,这都是先帝培养的将门,如今朝廷还在受益。”
陆天明挠挠头,“这就是前辈以为的事?”
程启南是个爽快的性格,点头道,“当然,若秦良玉当时闹事,怎会有如今的忠勇之名,怎会晋封少保,石柱宣慰司将世代受益,秦良玉这是告诉你,生死抉择不能看别人,要先看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