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静谧的夜晚,一个未知的世界。
在一条笔直道路的两侧,矗立着一座座巨型的方形锥体。从锥体内射出的若干光条,互相连接着彼此,形成一堵高耸且耀眼的光墙,把这条道路一分南北两段。
道路的北段和南段有着巨大的差别——北段铺设着半透明的路面,整体笼罩在一种白色的光晕之中,仿佛一条通透的丝带漂浮在空中,延伸到远处,衔接着其他斗折蛇行的道路。路面反射着城市里五彩缤纷的灯光,一辆辆悬浮在路面上的载具,飞速地穿梭其中,闪烁着眩晕的色彩。
道路的南段则坑洼破败,几乎看不出路的形态,只能靠杂草的稀疏程度,和那些有意被人踢开碎石的密度,来隐约分辨。
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半蹲在草丛中,缓缓地朝着光墙的方向移动。
“就是这堵墙……”其中一个带帽子的老汉低声说,“只要我们能过去,在这城里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哪怕随便偷点东西出来,回到这墙外,我们也都是土国王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流浪者,外表邋遢,衣服上沾满了污渍,他灌了几口酒,不耐烦地说:“这哪是墙啊?这不就是几束光网,咱们都能一眼看到里面的情况——那些大楼、道路、飞车……还有,我看我们直接冲过去好了……”
“那肯定会触发警报的!”身后的几个人阻止道。
“是的。”另一个外貌干瘪、瘦弱的,但看上去相对年轻的人,推了推眼睛的边框,对那酒鬼道,“你别把里住在里面的富人和老爷们当成傻子……他们会傻到连一堵实体的墙都懒得建吗?”
“我看他们就是傻!如果这是一堵又高又结实的石头墙,我们打死也不会动偷渡过去的歪念头!”
“这道光网肯定不是摆设……”年轻人说,“它估计能识别出组成我们身体的信息和排列,别忘了,我们这些被流放到墙外的人,已经都在他们的黑名单上了,如果直接硬冲过去,恐怕是会立即触发警报的……”
那个中年人听后,踉踉跄跄走到几个人的最前面,带着醉醺醺地、满不在乎的神情瞪了这个年轻人一眼,然后举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说:“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冲进去!它警报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了,等警报解除再出来,偷、抢、上女人,享不完的乐子!”说完,他把瓶子扔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做出起跑的动作。
“别!等等!”其他几个人想要拦住他,但没有来得及。
与所有人想象的不同,并没有任何的警报声响起。但那个冲过去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光墙上喷出了一道深红色的血雾;并同时飘来的一股肉被烤熟的气味……
***
同样是一个夜晚……在墙的另一端,在这座美仑美奂的城市内——奇迹山丘[1]的内部,也有一个街区,是充斥着贫困和肮脏的角落——这里住着很多已经上了黑名单,却还未被驱逐出境的黑户,或是即将要上黑名单的穷人、毒品贩子和伤病残疾……
深夜,在便利店外的一条泥泞不堪的小巷里,药贩子伊西斯莫斯[2]正在兜售他手里的蓝色小瓶子。
拉默客[3]之子,一个职业黑客、盗窃犯——祖苏德拉[4]从便利店对面的二层公寓楼里走出来,朝着昏暗的对街走来。
伊西斯莫斯注意到他的老朋友走来,便一边打招呼,一边伸出一只手臂,问道:“今天要多少?”
“两个,最近的瘾越来越大了。”
“你得悠着点了,你是我朋友,我不是不想赚钱,但对你,我会劝你少用……”
“今天必须……今天先来两个,以后再慢慢减少。”
“怎么付款?”
“还是老样子……”
祖苏德拉伸出手腕,手腕的皮肤上亮出了一个发着冷光的长方形条文块,在伊西斯莫斯的手腕上同样的位置上划了一下。
接着,一串序号从祖苏德拉手腕的方块上转移到药贩子的方块上。
“又是付寿命基因?”药贩子问,“这可不行,怎么个情况?”
“最近没什么活干……我手里只剩寿命基因了。”
“你好歹手上得存有一点‘力量’和‘速度’,哪怕是‘反应’基因吧。”
“啊……那些基因都拿去买那辆车了。”祖苏德拉指了指停在对面楼下的二手的单人载具,它悬浮在地面上空,车身主体上亮闪着炫酷的彩色的光带。
“去年的款式?”
“对,从上一个雇主的手上淘来的,有点小毛病,修理也花了我不少钱。”
药贩子点点头,他从兜里掏出了装着药物的小瓶子,递给祖苏德拉:“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少用,省钱,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祖苏德拉笑着摇头,接过瓶子,把粉末倒在自己手腕上发光的方块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那些粉末开始融化,不久后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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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爽了。”
药贩子看着正在兴头上的朋友,接着说:“你之前也是做技术的,这些事还用我跟你讲吗?这些致幻剂之所以能带来短暂的快感,是因为这些违禁药物的生产厂家,在这种被称作‘费罗欧米’[5]的粉末上,写好的程序,修改了你体内的信息——让你产生一种一切都进展顺利、整齐、完整的幻觉。而实际上,这些代码是在破坏、分裂你身体里的结构和元素……
“理论上,这种修改对你每个脏器的破坏不可逆的,需要很大的代价——甚至是完整替换你身体上的结构才能修复,那是花费巨大的,你是我的朋友,我才要提醒你,要克制了。”
“说道幻觉!伊西斯莫斯,你觉得梦算不算一种幻觉,我最近一直在做同一个怪梦,实话实说,那梦的劲儿不比你这药小多少。那个梦是关于……噢,对了。我好像跟着一个队伍,徒步走在一座雪山上,寻找什么奇怪的宝藏,那寒冷、疲惫的感觉……太他娘的真实了。后来我又下了山,进了一片潮湿的雨林,又闷又热,我好像是去求师学什么……”
“别打岔!我在和你说重要的事呢。关于你的身体!”
祖苏德拉用拳头猛锤了他朋友的后背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兄弟……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有活干,修复什么的钱我是付的起的,我的那些雇主们,他们什么样的基因没有?随便拿出细小段来,都能让我升级个几十级了,更不要提修复这样的小事了!”
“说到活儿。”伊西斯左右张望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我认识的一个人介绍给我的,有个大活儿,据说报酬是这个数,干不干?”
“哦?这么多?!”
药贩子点点头:“雇主的来历不简单……我们去那边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
两个人来到公寓楼下面的吧台,点了两杯加汽儿的宁卡西[6]。
接着,伊西斯莫斯跟他朋友小声地说:“这个雇主,好像是个从更内圈来的超级富豪,要偷的东西也不一般……据说已经测试过几个人了,都没通过;如果你想试试,我就安排一下你俩见个面,面对面谈谈,反正我就拿个介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