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睛眨开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片漆黑的宇宙,远处闪烁着来自几亿光年的恒星辉光,我不太确定,只能感觉我好像变得很大了,稍微一用力,我就可以到很高的地方。
我低下头,看见很多头发落在红褐色的土地上,以及一段一段白色的,像小虫子一样扭动,摇晃着,我忍不住观察起来。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累了,很快闭上了眼睛。
而经历了很多说不出来的事情后,我变成了我,在递来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我也见到了少年声音的主人。
莫名的恐惧袭击了我,我惊恐地大叫,挣扎,最后他拉着我的手,回到了家。
这个家很大很大,没有限制自己的格子,我奔跑着蹦到床上去,被子软软的,像阳光一样,天花板上有葡萄藤叶子。
第一次和他一起吃东西。
他看起来有点严肃,脸上没有笑容,时不时翻着手上的手环,我含着红兔子耳朵的小勺子,悄悄地看着他,好想和他说什么,可是虽然我知道什么是情绪,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只好摆弄蛋糕。
他沉思的时候,我透过蛋糕的缝隙,端详他洁白的脖颈和肩膀连接处上一个黑色的环子,数着他睫毛的根数,一边暗自担心他会发现我在偷摸着看他,到时候应该怎么回答呢?我不知道。
我像个小蟊贼,把他苍白的嘴唇,细挺的眉毛,投下阴影的高鼻,他蓝色的眼里面一颗小小的黑色瞳孔,都随着眨眼一闪一闪的,头发像乌鸦的羽毛,光泽柔亮,自然地搭在额前,太阳穴和颈后。
吃蛋糕吧。
感觉楚,不太开心。
他的名字后两个读音对我来说有点复杂,我最初只记得他姓氏的发音。
为什么之前不看我?
他浅笑,眉毛弯弯的,像一片黑色的柳叶,停在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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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很害怕。
为什么害怕我?他问。
不知道,我心想,也这么说了
那时究竟为什么会害怕呢?我怎么也想不通,我心里下意识地有个声音对我说:别,别知道,我害怕地打了个寒颤。
诶,楚,我为什么会害怕你呢?
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想着想着,又流回心里。
明明你是那么完美,像神一样温和,像神一样冷漠,平等地关心所有人,平等地谁也不爱;可是我想,如果有人期望你能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他,那一定和向上帝雕像跪拜的修女一样愚蠢。
即便脚下堆满贡品和香灰,和虔诚的信徒,神那石铸的面容依旧俊美,也依旧面无表情,只做该做的事,不会被任何打动。
我也想多和你说说话,本能地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白色,蓝色和黑色的组成,我在抱着童话书的晚上,我失眠了,你向我讲了你的过去。
我问你:如果不参军,坚持写作的话,会过的比现在更好吗?书上说,军人是辛苦的……军人当然很辛苦,辛苦也是不好的词,人应该规避辛苦。
你却笑着说不会的,无论重来多少次,你都会那样选择,你说你的愿望早就不再是做个作家,文学当然很好,可是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想去保护他人。
我问你,没有考虑过自己吗?
你说:我自己一直都很幸福啊,能够像我的前辈们那样,去保护比我们弱小的人,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