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来参与今晚的家庭聚会,莫尔斯先生?”尤顿问。“你的孩子期待着你。”
“你不是第一个认为我与他是父子的人。”莫尔斯说,“但相信我,我不接受的原因比你想象得要复杂一点。”
他略微向前倾身,观察着眼前的执政官和内务总管,同时毫不顾忌地暗中倾听了他们的心音。两个马库拉格人正在评判他,同时从马库拉格人对陌生星球访客的角度,从当地人对所谓“人类帝皇”之使者的方面,和原体养育者对另一个担任同等职责之人的层次。令莫尔斯惊讶的是,他收获的三重评价都还不错。
“你们是出色的教育家。”莫尔斯说,“迄今为止,我首次见到一个还拥有着如此与人类接近的性格的基因原体。”
康诺微笑着说:“我们能看出,他的兄弟们也是这样。”
小主,
“哦,还是不一样的。”莫尔斯耸肩,他没兴趣笑得像个外交官。“被三个基因原体围住时,你其实在害怕,康诺执政官。这是人类的天性给你的警告。他们强壮,高大,思维超凡,完美无缺,是你们所在物种更高层级的先驱。是的,他们具有和人类接近的人格,但你们都知道那不一样。”
他放松上身,重心后移,重新坐好:“这就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在那些罗伯特·基里曼还与人类大不相同的时间里,你们是怎么做到去爱他,并且用的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康诺有些沉默。在元老院之外的地方,他并没有马库拉格民众以为的那样健谈。
“你也是一名养育者,先生。”尤顿提醒。
莫尔斯叹了口气。“这还是不一样。考虑到一个词语在过度的解构和滥用后,语言将失去其存在的根基,在有些时候我对一些词汇的原始定义还是有所执着,比如人类,而我恰巧又对人类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执着……好吧,我只是来闲谈的。”
他真正的问题在喉咙口盘旋了数次,最后还是相对直接地被问出了口。
“我想你们有能力选择其他的教育方式。”他说,“但你们让一个基因工程的造物蒙上了一张画着人脸的面具。为何要强化这种错位?”
尤顿女士的表情变得严肃,即使她并非有意,倘若对面不是莫尔斯,一定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她立足于马库拉格,依靠的是能力带来的权力。这种特性深刻地改变并塑造着她。
“他是我们的孩子,先生。不要这样称呼他。”尤顿说,略带警告。
“我想我需要强调,我口中的‘造物’不带贬义。出于职业原因,我甚至更喜欢人造之物胜过天然。”莫尔斯摊开左边手掌,“看来我们在这个话题上的分歧太多。”
“我们是人类,我们也未曾学习以别的物种的方式养育子嗣。”康诺温声加入对话。
“好吧,好吧。”莫尔斯放弃了同这两位父亲和母亲较劲。
除非辩论对象能引起他额外的关注度,他往往不喜欢和人在某个话题上开启一场深度的争辩——那意味着精挑细选的语言,无形刀剑的交锋和毫无意义的胜利或失败,毕竟他根本不会因为口头的思维交换去改变自己。
“我也不希望明天见到罗伯特·基里曼在门口请我们即刻离开马库拉格,这样我会立刻收到来自帝皇的谴责。他最好下次换个会做外交的人来收集他的孩子。”莫尔斯说,“对了,我猜还没有人和你们详谈过人类帝国和帝皇是什么情况?”
康诺点头。“我们愿意听你说明。”
莫尔斯摊开的手上落下两本印刷好的金封面手册:“对于久经沙场的政治家,你们能提出的问题一直到晚宴前我们都商讨不完。好在我先前编写一本异形圣典的闲暇之余,已开始着手另写人类帝国黑皮书。你们可以将它当做我的发言稿直接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