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要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那就是接你的人来了。很不幸地,那是你的一名兄弟,思维迅速,直觉敏锐,战斗强劲。在他面前,你既不能在语言上美化你的失败,掩盖你因为盲目和无能而犯下的错误,又无法用武力击败他,或在他手下逃跑。”
欧米冈立刻站起,然而他的反应还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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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步如飞的步履声已在走廊上响起,剑鞘击打着皮带的锁扣,绘有符文的钢环和圆石相互碰撞,随之而来的是粗重的喘息,大型厚重皮毛的摩挲和复数的犬科生物奔跑时敲击地面脆弱木板的沉重闷响,仿佛巨兽在冬夜急行,在雪原中释放皮毛中集聚的燥热和紧迫。
数秒后,虚掩的房门被猛地扑开,两匹巨狼裹着一身从外界带来的冷风朝欧米冈扑来,这对非凡的生物险些让欧米冈躲闪不及。
一个比欧米冈高大许多的人出现在走廊之中,因其身高而不得不弯下腰,裹着深棕色皮甲的巨掌扶着对他而言过分精雕细琢的门框,向内无声窥视,犹如野兽在雪原与岩石的森然背景中静待狩猎的时机。
“让它们离开我,黎曼·鲁斯。”欧米冈停止摆脱狼王的那两匹巨狼,放任它们咬着他的衣领,形成一次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约束力的束缚。
黎曼·鲁斯微笑起来。这是个微妙的表情,不同于凡人微笑时暴露出的虚假亲密,狼王的笑容更类似一种结合着凶狠威胁的示意,一种他已抵达所有人视线之内的无声宣告和堂皇昭示。
“来这里,弗雷基,格里。”狼王盯着欧米冈说。两匹狼放开欧米冈,回到它们的主人身旁,与鲁斯肩头披着的狼皮贴近,就像乌云围绕雪峰,或者荒原环绕冰湖。鲁斯因此放声大笑。
“全父差使我来这儿接回阿尔法瑞斯。”他收住笑声,敛起大笑时露出的一嘴利齿,对着莫尔斯简单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看,莫尔斯?”
“我看你的哥特语口音还是这么可怕。”莫尔斯说,“这位一脸想要暗杀你的矮个兄弟就是阿尔法瑞斯。看好他。”
狼王笑了一声,声音就像一次短促的咆哮。“当然,芬里斯之子会照看好他。罗伯特·基里曼——这位兄弟的名字对芬里斯人读起来太拗口了,他邀请我在这儿停留两天。我还没来及问他,这里的酒水怎么样,工匠?”
“我不知道,狼王。但马库拉格的酒还远远不够灌醉你。”
——
“那些密林……嗝,阿萨海姆的高原林地!比你这马库拉格的石头堆要冷太多!春天里头,雪稍微散一散,别堆得能埋进去十个头接着脚的阿斯塔特的时候,我们就去林地里抓点野鹿……嗝……那些山啊!像狼的牙齿,一根根雪白地扎进天上,风暴绕在山顶,吓得人都觉得天空上破着个窟窿……我们芬里斯的诗人!嗝……”
狼王翻下椅子,捂着嘴憋了半天,向后一仰倒,缓过劲头。罗伯特·基里曼递给他一杯水,不知道该不该感谢黎曼·鲁斯没吐在马库拉格幽静雅致的花园里。
他开始后悔被鲁斯的豪言壮语刺激得决定用马库拉格最烈的酒去挑战这头野狼的酒量。
“芬里斯有诗人?”安格隆问,出乎意料地和鲁斯有些一见如故的亲近。
“有!”鲁斯突然把自己拽回桌上,“你们见过灵族吗?没见过?天哪!嗝……我的狼崽子写诗……比灵族的玩意还好!那风帆吹动了号角,冰原里的雪红过了锈铁的锚……”
“人死后残留的血迹与铁锈的颜色并不相同……”
“停!”鲁斯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多恩!”
“我在。”罗格·多恩说。
有趣的是,第七原体饮下的酒并不比鲁斯少,但他正是能给他人一种此人滴酒未进,乃至滴酒不沾的错觉。这或许必须归功于他挺直的坐姿、整洁的藏蓝礼服和桌前摆放的那枚金颅骨引人畏惧的幽深眼眶。
“佩图拉博呢?”鲁斯缓缓地趴到桌上,雾气升腾的双眼里醉意朦胧,拎着金杯在手中摇晃。他今日没有把任何一个酒杯砸到地上。
“他收到一则联络请求。”罗伯特·基里曼找到由头加入对话,精神也为之一振,“我想佩图拉博有公务在身,无暇参与这场独立于交际含义之外的酒宴……”
“我听见有人提到我。”佩图拉博捧着一块数据板稳步走到桌边,在罗伯特给他留的空位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