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珍宝琳琅的华丽厅堂中,热烈而狂喜的欢呼声在仿造黑日的纱雾之灯下方时时地爆发,宛如鼓声回荡于雷鸣,黑翼割裂夜空。由材质难分的庞大乐器奏出的管乐在人群的喧嚣中尖而又尖地切分着宴会中诸位访客尖耳中的耳膜。
音乐偶有渐息之刻,此时舞者与奴仆便分别向来宾献上轻盈与笨拙的双重极端,在叮啷碰撞的杯盘碗碟与刀叉和勺子之间,赠予精神的审美与物质的享受。瘦长有羽的奴隶角斗士在桌与桌的宽大缝隙间即兴角斗,互相撕咬,用带钩的长棍掏出对面跳动的心脏。
这多重的观感满足着来宾对位高权重的一切幻想,即使居住在科摩罗下层泥泞街道与浑浊毒水中,唯有在黑日的暗淡暮光偶然掠过,才有资格闪躲避视上层光辉的小贵族,也能在这场大型的宴会中一品至高的梦幻之刻。
“我请你们尽情享受,来宾们!享受教派的阳光!这是一场彻底的欢宴,一场繁荣与丰收的宣言!首先,在一切开始之前,来喝我们的酒,饮我们的火焰!”
“一场社交宴会。”一道压低的声音在康拉德·科兹身边响起,与一碟盛放着以珍贵棘皮动物作为原料的美食共同尊敬地递到科兹手边。
这正是维克特今日选择的身份——一名血伶人经历面部改造的无名仆从;值得这曾经的小奴隶在乎的事情很少,而虚假的尊严恰恰不是其中之一。
“当然,当然。”康拉德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理应对维克特的话做出更多回应,比如一两句拐弯抹角的讽刺或轻声的冷酷唾骂,但血侯的视线始终落在宴会厅的另一端。
“那是谁,血侯?”阿斯杜巴尔·维克特觉查了他的异样。
“我去看一看。”康拉德悄然起身,庞大的身躯滑入幽邃阴影之中。
他从狂欢者的空隙中悄然飘过,忽而踏入一片燃烧的银河。
不可计数的舰船在深空中有如穿梭于星辰之间的利维坦,在星际尘埃和陨石带中,以致命而冷酷的火力谱成一曲动人心魄的交响。舰炮之光冰冷而沉默,刺眼的光束在黑暗的宇宙中划过,每一道皆为毁灭与创造的象征。
一个名词突然跳进康拉德·科兹心中。法尔。他想。这场海战发生在法尔,参与者一方是……
刹那的预兆转瞬即逝,将黑夜中生长的血腥侯爵狠狠抛回他肉体所在的时刻与空间。他自己浑身僵硬,无法言语,双膝诡异地虚弱,心脏抽疼如正在被一根坚硬而细长的宝钻雕饰刺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