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战斗局势迅速变得复杂,灵族在艰难地付出大量鲜血的代价,适应了这次突如其来的亚空间袭击后,开始组织对恶魔浪潮的反击。
每一条幽深的街巷和潮湿的长廊中都爆发出激烈的交火,有些格外勇猛的战士挥舞着克莱夫宽刃斩杀亚空间实体,有些则节节败退,丢盔弃甲。他们的巷战缠斗已经决定,这场战役的总体胜负局势,不会由他们推进。
真正的战斗发生在科摩罗顶层的两支舰队主将佩图拉博与瓦史托尔之间——倘若康拉德·科兹那端坐王座,连武器也不愿佩戴,静静观看灵族是如何在灾难面前饱受折磨的行为,足以将其踢出主将行列的话。
这是一场不同寻常的战斗,佩图拉博想,透过灵族舰艇独特的视野分析设备,让上千艘满是弯弧、尖刺与以太风帆的墨绿飞艇,成为他感官的一部分。
他盘腿静坐在科摩罗顶部束缚黑日的塔顶操控室之内,头上十余根线缆再额外地拆分成逼近三位数的漆黑电线,根根与操控室内不同的面板相连。
当佩图拉博需要为这场战斗做出准备时,他首先看中了这座本身就具备强大的数据处理功能的古老灵族帝国科技塔楼。
笑神的信徒、黑心阴谋团的成员和莫尔斯本人共同辅助他完成所有的塔楼改造流程,将这座高塔操控黑日的能力暂时中断。解放了全部的计算内核后,塔楼化为整个临时舰艇调度系统的绝对中枢。
如今,任何进入塔楼捕获范围内的灵族飞艇,都会转瞬间被佩图拉博夺走操控权;而在佩图拉博彻底放开的思维回路中,每一艘飞艇的供能设计、舰炮填装程度、装甲板完整度乃至一切可大可小的数值,都全数被填入他的机械大脑之中。
与恶魔舰队对垒的战场,迅速被拆分并重整为规整至可以用寸分析的三维棋盘格,舰艇的出击、虚空鸦或刃翼的倾角,乃至被下令跃出甲板的真生子小队,都得到了精密无误的操纵。
佩图拉博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他的全部攻防指令,计算着每一发炮弹或鱼雷能够对抗的恶魔数量,看着一个个得到标注的十字点在机械感官内霎时熄灭。
他既感到在科摩罗境内积压已久的不满正通过全部的操控和毁灭得到纾解,又难免产生一阵失落。灵族的飞艇设计与帝国舰队实在太过不同,他先是按照记忆对比着两者的种种不同,接着又难免思考,身处帝国的他已经将他自己的舰队和科技发展到了哪种程度。
不论如何,这些仿佛电流刹那火花的纷繁杂念,都不过是他此刻宏大思维网络中,不足以引人注目的小小波澜。
钢铁之主绝大多数的并行思绪,都运用在从视讯系统获取信号、精确计算每一个角向量,以及输入他的临场战术之上。他的个人情感被最大程度地削弱,所剩唯有针对战场本身的评估和指令。
而随着战斗的逐步推行,通过对海量数据的归纳总结,他愈发产生一种认知,即与他对弈的混沌半神,恰恰和他拥有着相近的作战风格。他们的每一次测算都恰如两柄长矛相互碰撞,试图发动比对方更加计算得当、测量无误的攻势。
如此,决定胜负的力量便不再取决于主将,而是落在了种族本身的硬实力中。
而科摩罗灵族的舰队整体素质,很不幸地,客观层面便无法与混沌恶魔的军队对抗。
舰艇脆弱的防护在恶魔的亚空间能量扫射下颇占劣势,而不足以攻坚的炮火强度,则被强度不低的敌方护盾所阻挡,不仅只有寥寥数发足以命中,纵然击中了敌人,也往往难以造成有效的伤害。
在这恼人的基础素质对比上,佩图拉博对比双方的数值,发现那脆弱的有翼飞行单位天灾信使,竟已经称得上少见可用的优质战斗单元。
另外,从另一个令人遗憾的角度来看,自称可以死而复生的科摩罗灵族,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和时间,才能费尽辛苦,从死亡中归来;而对面的恶魔则完全表现出悍不惧死的特质。
有些从外观上即可判断出服从血神的恶魔,甚至会主动追求狂暴的死亡,以迅速累积流血的血池厚度,向其侍奉的混沌主神缴纳血税,来换取全军战斗力的奖赏。
佩图拉博只能指挥舰队,去摧毁若干个控制亚空间裂缝诞生的棱镜引擎,来尽力阻止新一批恶魔冲出缝隙,为敌方的舰队补充源源不绝的恶魔大军。
他迫切地需要一种更具破坏力的军事协助,将瓦史托尔的恶魔军队与地狱机械一举摧毁,以便亲自用半个基因原体加上半片星神碎片的合力,去直面瓦史托尔本人。
否则,倘若任凭堕落匠神继续消耗他有限的力量,除了一场酣畅淋漓却可惜迎来失败结局的舰队战,他无法从中获取任何不虚此行的利益。
他的思维中渐渐浮出一个名词。一个被曾经的太阳教会施加了掌控力的事物,一个即使已经无比衰落,却仍然具备着令人畏惧的庞大能量的终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