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哥特语,”邓肯笑了起来,“也不了解旧地的文化。我的战士说,他们见我便如获重生,我见他们亦然,就这样,军团名被确定,在那之后,我方才了解这一词汇在文化背景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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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没有特意了解过每一个词汇的古典意义。“说一说。”
邓肯沉默了少许时间,接着他开口。
“这指代了第二个千年间,不列颠的盗窃尸体者。为满足解剖学家和医学界的研究需求,复活主义者从坟墓中挖出新鲜的死尸,用作必要的用途。这种做法遭受公众的憎恨。”
“这是必要的。”莱昂回答,轻易地听出其中的重要性。
当然,对于大范围进行身体改造,以及从死去的战斗兄弟基因收存腺中取走基因种子的军团而言,他们很难理解当年蒙昧黑暗之中,人类为何会产生这种反对社会进程的憎恨。
邓肯微微点头,似乎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也许他还沉浸在对军团之名的思考中,因为不久之后,他说:“我想我不该给他们起这样的名字。”
“伱在乎名声?”
“不。”邓肯果断地否定了这一点,“纵然我们是基因原体,然而宇宙如此广阔……”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然后呢?”
“……让我无法不去思考命运。”
“一个名字,和你们当下的命运相关吗?”
“不,我想,不过是巧合。”邓肯的声音重返坚定,尽管仍旧不乏沙哑。莱昂看着对方明暗分明的侧影,感觉到对方像一块沙子筑成的砖石。
他们又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莱昂固然不赞同第二原体对命运的悲观看法,但他也知道,即使他们是基因原体,他们的荣光女王对任何一个世界而言都足够毁天灭地,世界上依然存在着就连他们也无法做到任何一件事的时候。
时间渐渐过去,没有事情突然降临。莱昂准备离开,忽然间,一股陌生的血腥气飘进了他的呼吸器官。他下意识地抽了一口气,那股血气转瞬即逝,有如幻象与错觉。
“那是什么?”他立刻问。他的胸膛再度开始隐隐作痛,心脏怦怦直跳,胸腔的每一根肋骨中如同流淌着滚热的铁水。但他确信自己没有受伤。忽然间,他感受到一阵抽离。
眼前的大厅似乎发生了某种隐约存在的变化,一种朦朦的深红水光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胸膛仿佛被紧紧压住,阵痛和窒息感交替袭来,又迅速被安抚,在阴影中消退。
“什么?”邓肯不明所以,转过脸看着他。
莱昂心中霎时一沉。
第五天,他们在舷窗边遥望宇宙,淡彩的星光铺洒在如同积水般透彻的孤独长廊之中,让一切陷入引人沉醉的静谧。
莱昂在话语间变得更为谨慎,小心地探究着第二原体的把柄。他很快确认邓肯察觉到他的试探,然而,这没有激怒对方,只是加剧了邓肯脸上的倦怠。
至于莱昂,他只感到眼前情景恍若似曾相识。脚下长廊的铺地砖块如漫漫的泥沼,让他时而产生坠入流体的幻觉。而他鼻尖的血腥气自从出现,就愈发清晰。
“你对冉丹了解多少?”莱昂问。
邓肯的呼吸短暂地停滞,继而又缓慢地恢复,就像他正忍耐着某种内在的疼痛。
“我了解你们所了解的,”他说,“没有更多。”
“复生者呢?”
“冉丹的意识集群,对所有星际战士一视同仁。”邓肯说,直视莱昂·艾尔庄森,他的眼神令雄狮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我们会处决被控制的星际战士。”
“复生者也逃不过冉丹的控制,我的兄弟……”邓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难想象这种程度的阴郁会出现在对方向来严肃的脸庞上。
“他们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