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折断的舰船龙骨突出的一角上取下第二把钥匙,依靠蛮力使之与第一把钥匙的环扣在一处,来自钥匙中的声音被进一步增强,逐渐构成断断续续的语言“不……拒绝它……”
佩图拉博不觉得自己需要得到提醒,无论银制钥匙指的是哪半侧的世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奔跑,或者战斗——因为敌人正从他周围青紫色的世界里涌出,而恍若林中仙境入口的神庙大门则刹那间闪烁出污秽的腐烂光彩,和倒塌破坏后残缺不全的丑陋幻景。
钥匙发出刺耳的尖叫,它的警告变得更加连贯“你必须撑住,原体,你不能被古老之四伤害——”
小主,
佩图拉博猛然出拳,自上而下地砸向一只朝他窜来的羽毛之蛇,它的巨口足以吞下一整个凡人,粗壮的身躯上密布着铁甲般的鳞片。在战斗之余,一个想法轻轻滑过。他是一名原体。原体……
他是帝皇的子嗣,列为第四,他的军团名为钢铁勇士,他的指导者为帝皇旧友工匠莫尔斯,他前来戴文63-8平叛,而正在纠缠他的邪恶力量源自黑暗诸神,在过去二百余年的记忆中,他不止一次与之对战,从混沌的威胁中逃脱——
一切骤然明了,他的身份,他的职责。他是佩图拉博。
还没有完。他的保育舱穿越大气坠入奥林匹亚,而后他生长在他降落的高山之中。
他在成长的同时了解人类社会,他看着蛇怪袭击了牧羊人,便去村庄中得到一把剑,而后砍下蛇怪的头颅,人们恐惧地看着他,牧羊人则警惕地问他需要什么报酬——这是他步入人类社会的第一课。
他清晰地回想起这段遗失多年的童年时光,现在这早已无法再触动他。与记忆一同归来的,是铁之主的力量。
他为奥林匹亚人宰杀了更多猛兽,一开始是蛇怪,后来是多头龙。佩图拉博拧断蛇头,就像两百年前行为的倒影,某种回旋的命运。不同的是,他当年会食用蛇的肉,而不知道那种肉有毒。现在他不会吃手边的混沌造物。
佩图拉博低吼着积蓄力量,将扯断的蛇骨如鞭子或长棍般使用,与围上前来的更多怪物作战。每一只怪物都是曾经他撕碎或砍断过的猎物更加变形的扭曲影子,他绞死一只膜翼的飞鸟,野兽的赤红双眼被他踩碎成燃烧的粉末,一颗颗圆瞪的眼睛盯着他的脖子,渴望那里干涸的血渍。
他仪式性地骂了一句奥林匹亚方言,更多变异的野兽扑向他,竭尽全力地想要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爪痕,或用蹄子尖夹住的骨片刺伤他的手臂,或许他已经被某次轻轻的一击划中,轻得不足以让他觉察,又刚好能够破坏他的皮肤——如果那已经发生了,那么效果将是注定的,而佩图拉博极力避免着让自己的命运跌落进未知的恐怖深渊。
不知何时,他的手炮回归到他的手腕上,而后是背后的机械臂和一部分改装的终结者战甲,枪炮的火焰在他身周喷发,如铁之主手臂与意志的延伸,令他的战斗能力更上一个台阶——或者说,身穿重铠、手持重炮时倾泻的子弹,才是铁之主真正的战斗水平。
这或许与他的灵能水平或心智明晰度相关,但探究灵能对幻想世界的塑造作用,这些基础理论领域的扩展从不是佩图拉博的课题。他需要做的只有运用已有的理论,而后摧毁他周围一切的敌人。
第三把钥匙从天而降,或许要归功于他的战斗在这片废墟中造成的余波。
它坠下的那一刻,就开始散发出银色的灵能光辉,与佩图拉博挂在腰间的银制钥匙连出一条剔透的星芒,而就在这勾连而成的光线之中,渐渐升起另一种有别于佩图拉博曾认识到的任何一种灵能感应。
伴随着某种极为古老而悠远的歌唱,地面亮起一圈门扉边框般的银亮光芒,如梦的银色水晶向外扩散,暂时地帮助佩图拉博摆脱了混沌魔兽的侵扰。
他本身的某种力量也在这种保护环境下增强,甚至某种意义上,得到了一定的解放——即使他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过来,原体,”歌唱声吟唱着,声音低哑,如同冬日在旅人头顶迎着寒风哀嚎的老鸦,“远离古老之四,远离梦魇太阳——”
“你是谁?”佩图拉博冷漠地说,“滚出来。”
银光如浪潮涌动,勉强交织出一张戴着无面之面具的脸。很显然,此人的力量不够强大,断续不定的显形已经触及他的能力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