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想办法阻止我,佩图拉博。+
十一号的水晶外壳最后一次破碎,他舍弃的部分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多,而这些硬质的外壳终于将莫尔斯的追击阻拦了片刻。一道残缺不全的流光坠入帷幕之后,将他原本栖居的星球伊士塔尔抛弃在真空中。
莫尔斯收回全部的咒文丝线,踉跄了一步。
“该死的尔达啊,十一号简直不怕死。”他骂了一句,并顺口更换了用于加强语气的词。
随后,莫尔斯甩了一下头,缓过劲:“他的伤势不轻,希望下次见到他,他还能喘气——他吸收过多少亚空间能量!”
佩图拉博在原地站了片刻,告诉自己他该提问了,他并不害怕得到答案,并且他也应该得到它们。他知道如果自己问出口,莫尔斯就会回答,他也知道十一号透露的信息里存在一定的被隐藏的真相,因为在话语的背后,工匠正小心地端详他的表情,想看出他的心情和看法。
“那个亚空间造物就是十一号?”他说,声音不大也不小,就是平常的语气。他听见自己的问题在有限的空间里怪异地回响着,听起来并不自然,“那是——基因原体?”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莫尔斯刻意耸了耸肩,“你知道,这只是让你们的存在变得更传奇了一点。你总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纯人类,对吧?你就没这么认为过。”
在佩图拉博点头后,工匠继续说:“看起来尔达解放——我倾向于通过某种形式使得十一号放弃了正常外形。如果洛嘉果真看见了一个人形的基因原体,那只能是他给自己穿的临时外皮。至少……他用这个更本质的容器形体存储的灵能量比马格努斯还夸张一档。”
小主,
佩图拉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叹了口气:“你告诉过我,帝皇是我的造物主。”
“有时候你也应该从字面意义理解,”莫尔斯说,“而不是自动代换成‘父亲’之类的,那是社会关系方面的概念。”
佩图拉博又静止了几秒,然后坐回他的椅子上。
他本应为这则消息惊讶,但他对这一点感受不到除理智之外的东西:他的心被另一则暗示夺走了注意,仿佛一串古老的钥匙打开了一扇他从未想过的门,而那扇生锈的铁门明明就在那儿,只是他下意识觉得他们的道路一定在另一扇更宽阔的金门之后。
“光明会的目标是阻止暴君星的降生,这与我们的目标恰恰相反。”佩图拉博说,想起莫尔斯为他朗诵那封信时的未尽之言,“但假如——我们中的一部分知道,帝皇就是暴君星……”
“那么情况会变得十分复杂。”莫尔斯说,他的脸上增添了某种更深沉的,蜡质的阴冷,“有些人会过多地推动它,有些人将徘徊不定,而我相信也有人执意阻止。”
他顿了顿。
“帝皇不想告诉你们,但他的确决定了。‘也有一些人阻止暴君星诞生,不是因为他们对未来的胆怯,而是出自对我过高的看重,我不希望他们因为情感而阻拦我,即使我不会因此责怪他们。告诉佩图拉博,我卸任后,帝国将由马卡多与荷鲁斯执政,而你与佩图拉博将前往暗面的网道。’这一部分显然不是用来完整地读给你听的,佩图拉博。”
“所以,父亲会……”佩图拉博感受着自己的情绪,这是什么?惊讶吗?还是不舍呢?或者说恐惧,久违的恐惧?还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茫然?他想起帝皇,接着他继续说:“……走向终结?”
“他已经走在路上了。”莫尔斯回答。“我的建议是,我们去伊士塔尔看看,说不定能把尔达找出来。我决定让她停止继续仅仅活在我们的嘴里。”
——
“但以理说,我夜里见异象,看见天的四风陡起,刮在大海之上。”
洛嘉背诵着今日的经文,重复着不知道第多少轮的通读和默诵。他的首任教团长常常被他记忆而起,因此今日轮到了他从中获名的那一本书籍。
他此时所在的行星气候温和,和风煦煦,晨间的牧场里弥漫着浅淡的橄榄香,正是今日心烦意乱的怀真言者所需要的——怀言者大军偶然至此,而当地人立即归顺。他将其视为祂怜悯之下赠予他的安慰。
他闭目漫步,让听觉和直觉指引他的路。
“……见有一位像人子的,驾着天云而来,被领到亘古常在者面前……我听见一位圣者说话,这除掉常献的燔祭和施行毁坏的罪过,将圣所与军旅践踏的异象,要到几时才应验呢?”
他脚下一顿,听见另一阵脚步声。衣袍翻卷,几个当地人正脚步轻快地向他跑来,这也是常有的事。他们今日带来了什么?花环吗?还是橄榄枝呢?
洛嘉睁开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