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蹊跷的杀人现场,1998年西安新城区“8·10”离奇凶杀案

1998年8月10日的早晨,一辆崭新的奥迪轿车驶出西安城墙的北门,沿着宽阔的西(安)铜(川)公路向北急驰,将一辆辆车毫不客气地甩在身后。

坐在司机旁边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白净清秀的男子。他叫蔺宇飞,是西安一家极负盛名的大医院的骨科主任。他不时回过头来,向后座上的客人介绍着沿途的建筑和风光。三位客人是广州医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和蔺宇飞既是同行,又是朋友。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黄帝陵,人文始祖的发祥地,陕西值得炫耀的资本和骄傲。

轿车驶过潦草滩渭河大桥,突然,蔺宇飞腰间的BP机响了起来。他低头向腰间的BP机一看,一行汉字显现在小小的荧光屏上:梁洁急病,速归!

“黄师傅,请停一下!”他招呼司机。轿车靠路边的隔离栅缓缓停下。蔺宇飞焦虑地说:“真不巧,不知谁打来的传呼,说我妻子病了。”

女客人关切地说:“既然蔺夫人身体欠安,黄帝陵就不要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司机也说:“蔺医生,要不我马上把你送回家去?”

蔺宇飞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说:“家里的一点小事,不能扫了客人的兴。我自己打车回去照顾一下,你们照常出发。”说罢下车。

小保姆金萍回到蔺家时,正好是8月10日早晨九点。金萍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河南姑娘,她在蔺宇飞家当保姆已经两年。蔺家只有蔺宇飞、妻子梁洁和他们十一岁的女儿蔺莉三口人。家务事本来就多,而女主又很能干,和丈夫同在一家医院。她在医院是护士,虽然常常值夜班,但在家做饭、炒菜经常是自己动手,所金萍常常是闲着没事干。勤快的金萍便主动去梁洁的父母和妹妹梁云家帮忙,有时干脆就住在那里。

8月9日这天晚上,金萍就住在梁云家没回来。她气喘吁吁、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开开防盗门和房门,立即惊吓地叫了一声:只见女主人梁洁直挺挺地躺在客厅沙发前面的瓷砖地上。

她急忙跑过去要把她扶起来,刚喊了声:“阿姨,你怎么了?”猛然觉得她的身体很凉、很硬,鼻孔、唇边留有血迹,已没有一点气息。她踉踉跄跄跑出门外,发疯似地擂对面张教授家的房门,哭喊着:“张爷爷、奶奶,快救救我阿姨啊!”

“110”的反应疾如闪电。西安市公安局新城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冯长生同志和陈伟副大队长,迅即率两个分队驱车赶了现场。

现场勘察却是疑窦百出。这是一栋新建的7层宿舍楼,住的都是有一定职务或高级职称的头面人物。骨科主任蔺宇飞家在二单元一层,是一套宽敞的三室一厅。防盗门、房门门锁完好,没有丝毫撬痕。大卧室的窗户虽然开着,但有防盗栏杆和纱窗,也完好无缺。

室内的物品粗看狼藉不堪,而细看:衣物整摞整摞从衣柜里扯到地上,却没有翻乱的样子;一个没加锁的抽屉里有一个公文包,内有近万元钱和几张存折均未被触及;25英寸的大彩电翻倒在地上却丝毫没有磕碰的伤痕;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杯饮料和半个已经干缩变质的西瓜,却没有发现享用过的痕迹。再看看死者梁洁,穿戴整齐,虽然紧皱的双眉和微张的唇间蕴含着痛楚,但除了颈部有被绳索勒的索沟外,其他部位没有伤痕,沙发和茶几间也丝毫找不到挣扎或抗拒的痕迹。尸检发现她的膀胱充满尿液,说明她起床后尚未小解。从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分析,被杀时间在早晨6时到8时之间。

一个个谜团使久经战场的侦查员们百思不解。杀人案一般为三种类型:抢劫杀人、强奸杀人和报复杀人。

从死者衣着整齐、第二性征无受侵犯痕迹判断,因奸杀人可以排除。从表面看,以劫财为目的的抢劫杀人迹象明显,但作案现场的巨额现金和存折竟没有拿走。报复杀人呢也不像,从客厅茶几上两杯饮料、半个西瓜的摆设来看,似乎想提示人们:女主人是在接待来客时,突遭客人扼杀的。

但稍加分析便捉襟见肘、破绽迭出:

第一,早晨8点以前客人登门拜访实属罕见;

其次,据金萍讲,那半个西瓜前一天从冰箱拿出来时,女主人就说已经坏了,并叫金萍扔掉,金萍一时疏忽,把它放在冰箱后边给忘记了。经过一夜发酵早已酸馊刺鼻,把它拿来待客,岂非天大的笑话!

第三,死者梁洁只有38岁,身体素质较好,被凶犯勒死时竟无挣扎搏斗的痕迹,也属咄咄怪事。

第四,房间里除了蔺宇飞、梁洁、金萍和蔺莉的足迹、指纹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印迹。

蔺宇飞刚一推开出租车门就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地冲进家,径直扑到尸体上放声大哭。一面号啕一面喊着:“小洁,是谁杀害了你?这么残忍,这么狠毒!你死了,让我和莉莉怎么活下去啊?”

处于高度警觉的冯长生立即把侦查员小韩叫到一边,问:“你给他打传呼时,说了梁洁被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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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韩说:“没有,三次我都是打的‘急病速归’。”

又问大门口布控的侦查员,也都说:没有,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打,人家就心急慌忙奔家来了,我们撵都撵不上!”

冯长生淡淡一笑说:“看起来这个人能掐会算。”

由着哭主咒骂了一通凶手,倾诉了一阵哀伤,情绪稍稍静下来之后,由侦查员赵荣、李大伟、钱程三人和他进行问式谈话。

“蔺医生,请你谈谈你昨天夜间一直到今天早晨你离开家门时,你和梁洁的情况,请谈得具体、细致一点。”赵荣首先发问。

蔺宇飞便从8月9日的全天活动谈起。他陪同广州来度假的3位医学界名流游了东线半坡村、临潼华清池、秦始皇陵和兵马俑博物馆,一天下来很累。晚上不到10点就睡了。由于按原定计划今天要陪客人去黄陵,而自己担任的骨科有一份科研报告星期一要交到院部,所以今早6点钟就起床到办公室去赶写。离家时妻子梁洁已经起床、梳洗。7点10分左右,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想问问早点准备好了没有,但电话没人接,心想大概梁洁出去买早点或者买菜去了。到7点40分,科研报告底稿已经写好,想到要在8点半到陇海大酒店和客人会面,就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吃点东西出发。没想到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钥匙忘在了办公室了。敲门又无人应答,只好直接坐出租车到陇海大酒店去了。

说到这里,蔺宇飞无限悔恨自责道:“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段时间里,万恶的凶手已经把梁洁杀害了!都怪我不小心,如果我的钥匙带在身上,说不定进门能抓到凶手,起码我能及时把梁洁救活!”他痛苦万分地低下头,用手帕擦了一下眼睛。

赵荣问:“对于杀害你妻子的凶手,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蔺宇飞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现在,我脑子很乱,一时很难作出判断。不过肯定是我们家的熟人。我们俩的同学、亲戚、战友在西安几十伤百个,医院的同事、家属就更多了。实在很难判断到底是谁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