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新安8口人被杀家中……”的警讯像一阵飓风席卷洛阳地区所有公安机关,使众多仍沉浸在春节后喜庆热烈气氛中的干警们惊呆了……
发案时间:1990年2月1日。
发案地点:河南省洛阳市新安县五头乡菜庄村。
一大早,最先获悉案情的新安县警方的警员们全身披挂戎装,全员刑警驱车直扑发案现场;警讯火速传至洛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局长、副局长心情沉重地交流意见后,迅速通过红色电波向各县区发布一道道指令,抽调精兵强将,会八方诸侯,兵发新安。
近百名的公安干警一下子来到这穷山僻壤的小山村,野鸟惊飞,林木呼啸,森严壁垒,杀气腾腾,几百口人的荒村一下子沸腾了……
先期而至的徐振江一行人从血肉横飞、惨相恐怖的受害人家中出来,洛阳市公安局的领导和侦技人员又走了进来……
受害人王恒民家的现场是惨不忍睹的:院中北侧中窑内,王恒民(男,56岁)及妻夏素英(女,54岁)、女儿王红霞(24岁)和孙女王艳艳(3岁)等人被钝器砍打得血肉模糊而死;院中北侧东窑内王恒民长子王战国(里 28岁)及儿媳陈素云(女,28岁),孙子王龙龙等人被钝器砍打得血肉楷飞死在床上和床头;其孙王龙龙满身血污,死前似有因巨疼而引起猛烈挣扎的迹象;院中北侧西容内王恒民次子王战通(男,25岁)被钝器砸死,并将其小便处砍砸数下,皮肉欲断。
据法医鉴定,王恒民一家8口人均因饨器致颅脑损伤而当场死亡。
新安县的惊天大案,由市局、省厅、一直电传至公安部,被定名为新安五头的“90·2·1”血案的专案指挥机构迅速成立,并即刻投人紧张的侦破工作,一场由八方诸侯精英参与的攻坚战,终于拉开了沉重而庄严的韩幕……
在中国版图上,新安县虎马沟几乎小得形同尘埃。然而就在这粒尘埃上,数年前曾有十余条鲜活的性命死于非命,惊心动魄,令人读案色变。
专案组经过几天短暂的调查访问,数年来发生在菜庄村和附近的几起奇怪命案便汇至指挥中心的案头:
1988年3月4日深夜,月明星稀,白云如棉。忙碌一天的农人早已沉入了梦乡。突然,从山梁上窜出一条黑影,他潜踪匿形躬身疾步窜入菜庄村会计刘炳子家,对正在熟睡的刘炳子38岁的妻子仝素英和他13岁的女儿刘菊萍挥刀硬砍(当时刘炳子不在家),炳子妻知疼惊起,责骂声中以手护女,被歹徒生生砍掉3根手指而死,其女刘菊萍身砍7刀而死……
杀人后,歹徒撬开抽屉盗走现金307元,从容逃离……
第二日晨,警方勘查现场,经查:刘妻仝素英相貌姣好,性格温柔,生活俭朴,待刘家老人视如亲生;平时不爱说话,与邻里和睦,属贤妻良母型村妇。她死前头一天还一个人打窑担土,操持家务。其女刘菊萍长得十分漂亮,在校学习成绩优异,很为师生称道。而刘炳子曾当过兵,回村后常年带领村民在洛阳拖拉机厂搞建筑,是村会计兼工地会计,村人对其人品反映不错。然他家与何人有奇仇大恨,竟遭人如此暗算?专案人员一直百思不解。
根据当时专案人员广泛查证,一个嫌疑人万千红曾浮出水面,他家住老马坡,曾和刘炳子因争夺会计之职发生龃龉,二人有隙,可能报复杀人。
就在专案组怀疑万千红,对其进行全面调查时,虎马沟的青年全社会主动找到公安人员揭发说:“这个案子我清楚,杀人犯就是刘老三。”他曾亲耳听刘老三讲,要“弄刘炳子的事”。仝社会还说:那绑梯子用的麻绳是刘老三绑猪用的。
公安机关为此调来了警犬,专供鉴别的鞋袜一字儿排开,高大的警犬东闻闻西嗅嗅,最后咬住一只袜子不丢,此袜子的主人正是刘老三。既有全社会的揭发,又有警犬咬定,刘老三理所当然被定为审查对象,但经过多方调查,不仅作案时间不对,且指纹也全然对不上号,仝社会的检举揭发成了难解之谜。
1988年某日,李家庄的李清水老汉到五头乡赶集,卖掉一头牛。下午,他和本村妇女胡秋风一路回家。乡下人赶集是高兴事,边走边说笑,一路轻快。下午5时,二人来到离村不到50米的沟南岭下,再有几分钟就到家了。李老汉本能地摸摸胸前鼓囊囊的钞票,举目眺望着熟悉的家门,满脸金菊绽开。突然,身边卷起一股旋风,诧异间,一个黑影已窜至路中间,那只要命的小条镢便向他和胡秋凤迎头砸了下来,李老汉只哼了一声,便和胡秋凤一起栽倒在地,双双做了刀下之冤鬼,同时胸前的钞票也被抢得一干二净。
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杀人抢劫,不留痕迹,人们不能不惊叹凶手贼胆包天。逃亡迅速,隐身有术。此案公安机关苦苦搜索一直没有找到可疑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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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8月13日上午,薛沟村76岁的老农陈金朝去凉水泉赶集,卖掉一头牛。回家途中,将到沟坡口时,忽然从路边烟地里窜出一个黑影,对准陈金朝低声喝道:“把钱拿出来!”陈老汉年过古稀,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刚要反抗,就被那个大个歹徒拿小条原劈下,老汉倒在血泊之中……
陈金朝的老伴久等老汉不归,步行上沟来寻时。在烟地一眼看见那个熟悉的尼龙布兜,寻迹过去,发现身高1.70米的老伴陈金朝已气绝身亡……
公安机关为此案曾布下重兵,苦战多日,也未拿下此案。尽管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清晰可辨的凉鞋印,也使此案的侦破工作毫无进展。但可以肯定,这个案子与刘老三无关,因为刘老三还蹲在公安局的看守所里。
时间到了1990年1月4日,五头乡财政所20余岁的张卫卫突然神秘失踪,虽然五头乡离菜庄只有数里之遥,但专案人员却不敢掉以轻心,也迅速将此案列入了侦查视线……
上述疑案桩桩,如今全部纳入了“90·2·1”指挥部的视线。
此刻,指挥部里昼夜灯火通明,局长李传安和副局长高兴会同指挥部骨干人员进行反复讨论、分析。最后决定迅速召集全线上案人员,展开大型案情分析会。去伪存真,剥茧抽丝,以期尽快找到侦破此案的金钥匙。打击罪犯,严防血案再次发生。但谁也没有想到:此案需经过那么漫长曲折而又充满荆刺的艰难侦破之路。
调查证实:案情经过是这样的:1990年2月1日,农历大年初六,老马坡的新郎官万千明在家中早早备好酒菜,准备迎接新婚的娘家贵客。因前几日新婚娘子王红霞要按农村规矩“回门”了,今天将由娘家人把她送回,名为“送初六”。为迎接回门的新娘子各路宾朋衣冠楚楚早已聚齐,然却久久不见新娘子及新娘家人的踪影,从清晨直到日上三杆主人和客人们耐心地等到中午,仍不见新娘家动静,焦急万分的万千明不得不打破坐等上门的常规,急急出村迎着凛冽的寒风去接新娘子家人。
他踏着积雪慌慌张张赶到虎马沟的岳父家时,迎面等他的竟是铁将军把门。万千明顿生疑窦,冰天雪地,又正值春节,岳父王恒山一家8口人,为何因要倾巢而出?他们去了哪里,有何关紧事如此重要?竟置“回门”大事于不顾呢?如果是去万千明家,为何沿途没有碰见半个人影?情急中满腹狐疑的万千明叫来王红霞的叔伯哥哥,用镢头砸开门锁,拨门入院,推开窑门一瞧,啊呀!两个年轻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二人惊叫着跑出了院子。王家男女老少8口人,全被杀死在屋里,无一人走脱。
经过严密检验确定:这场残暴野蛮的屠杀发生在1月30日的深夜,也就是阴历大年初四的晚上。
专案人员当即分析:这是一个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环境发生的特大血案。
当时大雪封山,地上积雪盈尺,寒气肆虐,雪被以下又是薄冰烂泥,若从荒山岭上人行小道到王家的窑顶就有3里多长的泥泞陡坡,且寸步难行。深更半夜,天寒地冻,如果是外地人远道奔袭作案,情理不通。别说选准目标翻墙入室杀人,能够顺利摸到虎马沟已算奇迹。很明显,那个嗜血成性的“杀人魔王”就藏在虎马沟,最远也离不开附近这几个村庄。当然,嫌疑人刘老三又在排除之列。
假如远道奔袭就算成功,那他为什么要杀这8口人?为财?为色?为仇?
若为财杀,天底下比王恒山有钱的人太多了,就单单在虎马沟他家也不算有财。
为色杀,这虎马沟长相漂亮的大闺女小媳妇也甚有之;但她们别说去县城,就是去镇上也少得可怜,与外界毫无接触又没法也没有机会以色示人,有机会外出打工的女性也屈指寥寥,且都又有对象婆家,按农村风俗订婚有对象的女子一般并不张狂,与外界会很少接触。况向来未闻有哪家女子在外如此多情风流;就算王红霞算个例外,王红霞早已有婆家,且王红霞虽长相漂亮,为人不苟言笑,向不与人多谈。何来情杀?
若为仇杀,王恒山固然干过几天队长,但他从未得罪过人,其两个儿子又本分老实,向无与人有任何纠葛,仇杀显然不可能。
那会是什么呢?
专案人员苦苦地思索着,最后指挥部决定:凡15岁以上、50岁以下的人一律列在排查范围之内,统统做指纹鉴定。
侦察工作的重点放在以虎马沟为中心的方圆5公里范围内的所有村村寨寨展开,并对每个所辖村庄实行人员定点定时定人的包干制,仔细排查过筛。公安民警经过艰难跋涉,山乡群众积极协助,一个个可疑分子很快筛选了出来。然而查证结果一无所获,专案指挥人员和广大干警一时心急如焚。
虎马沟地方窄小,条件差得难以想象,但为了早日破案,专案干警依然迎难而上。初春的寒风依然刺骨,几十个民警挤在一间黑乎乎的窑屋里,冰凉的地面上铺上麦秸,三个人盖一条薄被,十天半月不脱衣服席地而卧,夜间气温低达零下十几度,冷、潮、困、累、饿的滋味可想而知了,许多同志都患了感冒,但在缺医少药的条件下大家只好挺着,半夜烧得说胡话都是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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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人员重新审视反思这一系列血案。刘炳子家在北面,离虎马沟只有2公里。薛沟在南,距虎马沟4公里,张卫卫所在的五头乡政府在西北,离虎马沟不到4公里。李家庄在虎子沟北面10公里外,距离最远;但是李清水和胡秋凤是从五头乡赶集回去的,与虎马沟不无关联。
事实摆在人们面前:新安五头乡的一系列案件都发生以虎马沟为中心的轴线上,这是个不可否认的严峻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