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这样,你我都知道,”杜明德继续说道,“乾隆时期的瓷器并不仅仅以粉彩绘画为主,还经常添加一些其他的装饰,比如料彩、金彩、黑彩,或者和青花、五彩、斗彩等技法结合在一起,在装饰手法上也更加丰富多彩,经常出现各种色地的‘开光’粉彩,什么红、黄、蓝、绿、紫,还有其他各种颜色,加起来足足有十几种!”
小主,
而这件转心瓶上,虽然也用了不少釉色,但绝对没有那么多。乾隆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风雅皇帝,对瓷器的要求自然也比别人高得多,这种品相的转心瓶,绝对入不了乾隆爷的法眼。
“最主要的是,那件转心瓶上手感觉不对,太轻了。”杜明德叹了一口气,“转心瓶,里外需要两只瓶子,那可是比一般瓶子要重很多的。”
陈阳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几乎可以断为赝品了,“师傅,您没跟那位老客户说明白吗?”
杜明德摇摇头,“我倒是想说,可他是我的老客户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信达拍卖行出具的证明,我怎么说?人家花了大价钱买的,我这一说,不是让人家心里难受吗?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相信啊!”
“哦?那您是怎么跟他说的?”陈阳笑呵呵向杜明德问道,以师傅的脾气,明说未必,但指定说了什么暗语,至于能不能听懂,就看货主自己了。
“虽然我不能明说,但我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他一下。”杜明德顿了顿,故作神秘地时说道:“我跟他,这件转心瓶精美绝伦,我竟看不出,它是出自何许人之手!”
陈阳听完之后,微微轻笑了一下。古董行内的人都知道,乾隆年间的督陶官是唐英,现在师傅跟他说,看不出来出自什么人之手,那就等于告诉他,这是赝品了。
陈阳冲着给自己夹菜的韩若雪,笑着点点头,表示不用客气,自己来就行。另一只手拿着大哥大,等着师傅继续说,可是电话另一端没动静了。
陈阳见师傅十几秒钟没说话,微微愣了一下神,主动开口,“师傅,你这么说,我估计他领会不到,我想他绝对不知道乾隆时期,督陶官是唐英,你这等于没说。”
“唉,”杜明德微微叹了一口气,“别说他了,我看你也没明白!”
啥?陈阳听完呆了几秒钟,我也没明白?我没明白什么?师傅刚才说什么了?
“小子,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杜明德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样一件好东西,我居然看不出,出自......”说道这里杜明德故意停顿了,“何许人之手!”
“出自……何许人?”陈阳听完愣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了,这个何许人不是什么人的意思,而是一位人名。
“哈哈!”陈阳突然笑了,“师傅,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看不出来出自什么人之手’,原来你是说,出自珠山八友之一的何许人之手,那个叫花子呀!”
“师傅,你这提示太委婉了!”
“什么叫花子,好好一个大师,到你嘴里成要饭的了!”杜明德在电话另一端笑了一下,“人家叫何许人,别名化兹!”
陈阳微微一撇嘴,这位何许人,1880年生人,1940年去世,本来乳名就叫花子,只不过17岁进入景德镇瓷艺界后,王琦根据谐音将花子改为华滋。景德镇“珠山八友”之一,我国陶瓷美术大师。
何许人曾是景德镇陶瓷艺术界的仿古高手,自己又开设红店,自产自销,设帐授徒,着名花鸟画家、雪景大王邓肖禹、余文襄就出自其门下。
红店就是指景德镇陶瓷工艺中,专门在白胎上进行彩绘加工的店铺,简单点理解,就是拿一只白色没有任何字画的盘子,他给你画上画。
何许人是清末民初景德镇瓷画名家中,最具有深远影响的一位。终其一生探索的瓷上雪景山水技法,独树一帜。2023年,录入1911年后已故陶瓷类作品限制出境名家名单名单,就是说他的作品,一律不准出境。
听师傅这么一说,那信达这次拍卖看来是懵了不止韩若雪朋友一个人,转心瓶的价格指定要比如意双耳尊要贵多了,“就是说,这次他们拍卖行的拍品,不止一两件赝品这么简单呗。”
“那指定了!”杜明德微微叹了一口气,跟陈阳说起来,“问题是,这事儿,我能怎么说?跟人家说东西是假的?人家有港城拍卖行的证明,一口咬定是真的,能怎么办?还不如说的委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