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放下了帘子,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她去了七贝勒府。
她病了这一场,过去探病的妯娌,除了四福晋,就是七福晋。
在五福晋心中,也是这两位妯娌最亲近。
七福晋得了消息,晓得五福晋来了,带了纳闷迎了出来。
两家住的近,就是前后街,可除了入宫请安的时候妯娌结伴,平日里往来并不多。
等到妯娌两个手拉手,进了正院,宾主入座。
七福晋打量着五福晋脸色,带了不赞成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趁着过年没事儿,您该多休养些日子的……”
五福晋露出几分虚弱来,看着七福晋,低声道:“这么多妯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换了你是我,该如何应对呢?”
七福晋看着五福晋,嘴唇动了动。
佩服自己?
可笑之极。
妯娌们一个个安分守拙,只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入宫就露了锋芒。
以七阿哥怜弱的心性,要是自己装做柔顺和善,那这贝勒府说不得就是另一种格局。
她也好,五福晋也好,在旁人眼中,都是“宠妾灭妻”的那个妻,是失败者。
这个佩服,怕是也是言不由衷。
五福晋心里憋了许多话,想要跟人说。
可是坐到七福晋跟前,她又说不出了。
因为要提及儿子的病情……
她这些日子伤心难过,可也没有完全死心,盼着儿子的病情能有转机。
如此,这病情就要瞒着。
她叹了口气,道:“是我魔怔了……”
七福晋劝慰道:“且看好的,谁家过日子,能事事舒心,寻常人家的小媳妇进门,从孙媳妇、重孙媳妇熬起,咱们进门就当家,长辈那里的请安就是点卯。”
她已经看开了。
宗室福晋,无儿无女的,不知道有多少。
跟她们相比,自己守着两个女儿,不缺亲骨肉,日子已经是中等。
现在盼着,就是好好教养大两个女儿,然后指婚八旗。
自己不争不抢的,七阿哥会给自己这个体面的。
五福晋听着,也想到了娘家的一地鸡毛。
因祖母不肯分家,三代主母搅合在一起过日子,每日定省就跟看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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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了倾诉的想法,想起了昨日的不妥当,懊恼道:“昨儿我去给皇祖母请安,也应该往园子里去的。”
七福晋道:“园子里圣驾在,还有外官,容易冲撞,等妃母回宫再请安也是一样的……”
五福晋坐了两刻钟,就告辞离开了。
来的时候带了沮丧,离开的时候她情绪平和许多。
七福晋亲自送了出去,看着五福晋上了马车才转身。
她脸上的笑模样淡了,多了讥诮,跟海棠道:“瞧瞧,心里不痛快,到我这里转转,郁气就散了,谁叫她有儿子呢,有我比着,衬着她也没有那么惨了。”
海棠扶着七福晋,轻声道:“主子既晓得,怎么还……”
七福晋撇嘴道:“谁叫她是嫂子,总不能因为她那些小心思,我就失礼了,到时候错了规矩的就是我……”
就这样虚应着吧,本也没有什么实在的交情,就是请安的时候同路搭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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