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隆战战兢兢地踏入大殿,陛下突如其来的召见让他一头雾水,不知究竟何事。可一见到林蒙和太子并肩跪地,他的心猛地一沉,既心疼又担忧,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颤抖不已,双腿也像是被秋风侵袭,剧烈地哆嗦着。他慌忙向弘治皇帝行礼。
“陛下,老臣罪该万死。”
弘治皇帝抬眼,微笑着望着林景隆,但见其痛心疾首的模样,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老臣教子无方,若犬子犯下罪行,还请陛下念在林家世代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这孩子,实在不成器,但老臣可以以人头担保,继藩他……他……”
弘治皇帝心中一暖,看着林景隆,突然感同身受。
养一个顽皮的儿子,确实让人头疼,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为自己的孩子忧心忡忡。
然而,“教子无方”……“犬子无状”……
林景隆这分明是在直戳朕的脸啊!
明明养出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却还如此谦逊。
眼见南和伯焦急万分,惶恐之色溢于言表,心情复杂的弘治皇帝便向他摆了摆手:“好了,卿不必慌张,朕只是对他略施薄惩。你可知,贵州大捷了?”
“听闻了。”林景隆在五军都督府当值,岂能不知。但他仍放心不下林蒙,偷偷瞥了一眼,只见林蒙和朱厚照都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那么……你可知,这胜利,是山地营的功劳。”
“陛下英明,若非陛下设立山地营……”
“这是继藩的主意。”弘治皇帝直言不讳。
“啊……”林景隆一惊,显得十分震惊,显然,他难以置信,但见皇帝神色认真,显然陛下不可能专门召他来,开这样一个玩笑。
一时间,原本忐忑不安的林景隆,眉梢微挑,心中狂喜欲狂,却拼命忍住笑声,深吸一口气,脸色憋得通红,却努力保持平静,缓缓说道:“是吗?噢,陛下教子有方,臣心花怒放。”
在历史的长河中,弘治皇帝的眉宇间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每当与林家父子对话,他总感觉像是拨开云雾,却始终难以触及那片晴朗的天空:“这是一份无上的荣耀,朕已恩赐林景隆之子,封为新建侯,自此,林家一门荣耀双全,实乃朝廷之幸,天下之荣。”
林景隆,这位历经沧桑的老臣,却以谦逊的姿态回应:“非也,非也,犬子林继藩能有今日,全赖陛下天恩浩荡,指点迷津。老臣心怀感激,反倒是陛下教子有方,才有了如此出类拔萃的英才,实令人敬佩。”
弘治皇帝的目光穿透了林景隆,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憋闷,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终究,对于林家这样的朝廷柱石,他不能不给予应有的尊重。
于是,他目光如炬,凝视着林景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一切,皆因继藩自身努力,加之景隆先生悉心栽培。朕虽有一子,却未能如继藩般才智出众,此乃朕之遗憾,亦为朕之自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