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夏永安执掌城防军,府兵便是由崔丞调动,按理来说,不管是他还是夏永安,都是直接听命于樊龙的。
今夜这是怎么了?那夏家发了什么疯,竟然敢指挥城防军到处抓人?
崔丞想不明白,他快步朝外走去,只是刚到了门口,便被迎面带军走来的夏永安堵住了。
“崔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夏永安穿着一身铠甲,走了过来。
看着惊疑不定的崔丞,他开口道:“崔大人难道是要去调动府兵吗?”
崔丞瞪着眼,指着夏永安道:“夏大人,你夏家难道是要造反吗,你糊涂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什么造反?”夏永安脸上泛着笑,语气平静道:“倘若崔大人说的是抓捕那些贪官污吏之事,那本官可不认,这本就是为官分内之事!”
崔丞闻言,怒道:“你私自调动城防军,没有刺史大人下令,这便如同造反,你还在狡辩什么?!”
“刺史大人?哪有什么刺史大人?樊龙贪污朝廷盐税,朝廷已经派了特使前来查办,现在证据确凿,樊家要满门抄斩了!”
“满口胡言!朝廷派人前来查办,为何本官从未听说过?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假消息!”
崔丞气极道:“更何况,连刺史大人都没有听说的事,你反倒知道了,你夏永安消息如此灵通吗?”
夏永安不再和他废话,从腰间拿出一物来,“崔大人,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
崔丞一愣,夜色中有些看不清,他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凑近了去看。
那是一枚令牌,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龙,还有八个字。
“这……这是……!”待看清楚那上面的字后,他陡然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陛下御赐令牌,崔大人还有什么怀疑的吗?”夏永安将令牌收了起来,冷笑着问道。
自看到这枚令牌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听从顾川的安排,在如今这个时代,皇帝的命令就是绝对的权威。
或许在这儿扬州内,樊龙的根系扎的很深,势力无比庞大,但是放在整个大衍,也不过是一蜉蝣而已。
没有人敢与蜉蝣一同撼树,但借着大树覆灭蜉蝣这种事,大把的人敢做!
“崔大人,你我同为扬州官员,这些年来你也兢兢业业,没有与那樊龙同流合污,现在该同我一起将樊家连同党羽除去,以报皇恩才是!”
见崔丞愣神,夏永安便开口说道。
崔丞听到这话,目光尤为复杂,良久才开口道:“夏大人如此行事,已是有了万全把握?”
“自然!”
“好,那便同去。”
其实哪有什么兢兢业业的扬州官员?倘若有,也不会执掌府兵,他崔丞这些年来跟着樊龙敛了不少的钱财,也是同流合污之辈。
不只是他,即便是夏家也是一样,进了染缸不可能会有白布,夏家一样染指私盐。
这些事情顾川同样知道,但那样又如何呢?
他只需要能利用就行了,不管他如何,只要是可用的,一些事情他也没必要去管。
秋风呼啸,今夜不眠,马车前头悬着马灯破开夜色往扬州城赶去,红枫林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好一会儿顾川他们才往回赶。
阿竹在外头赶着马车,她虽然不会骑马,但驾车的本事却是一绝,即便是崎岖不平的路,也能掌的稳当。
顾芳瑜坐在车厢侧位,双腿并拢的女儿家坐姿,腿上放着方才的木盒,正打开看着里面的账本,平日的她是有些大咧咧的,此时才有些女儿家的模样。
看着里面的账目,一面与顾川说话。
“书生,这账本是真的吗?”
“真或假,不是很重要。”顾川坐在主位,目光瞥向另一边的侧位躺着的樊正平,年轻人的睡眠质量总是很好,自从晕了之后就没有醒过来了。
或许也醒过来了,只是装晕不敢动弹,人或许蠢笨了一点,但想来这点心思应当还是有的,只是顾川不在意,也无需查看验实。
“为什么不重要?既然不重要,为什么还要费劲这么大周折换取此物?”顾芳瑜不是很理解,她将手中账本放进木盒,将盖子合上。
“我本以为你出的是什么奇策,却也不过是调虎离山,瓮中捉鳖的寻常戏码。”
顾川闻言笑了笑,随意的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一招鲜吃遍天,只要灵验,又何须追寻什么奇策?”
“也是……”顾芳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叹了口气,长长的唤了一声:“书……生啊。”
“怎么了?”
“你在皇城是做什么啊?”顾芳瑜一直都很好奇这个问题,也尝试过几次询问,但顾川总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很重要吗?”顾川嘴角微微上扬,往后挪了挪靠着车壁,语气舒缓道:“我是什么身份,是做的什么营生,也不影响我现在浪迹江湖。”
“你既然跟着我,那就不用管那么多,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跟着我也不会吃亏,如此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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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不重要呢……顾芳瑜鼓了鼓嘴,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心下又有些郁闷起来,每次问都是这样,何时才能将他完全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