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去了说啥?咱是不是有点儿太沉不住气了?”
“葫芦哥,那有啥,都是一家人,他还能笑话咱!他拉着队伍,通个消息儿备不住对他还有用呢。前几日三泰回来,不是把家里吓了一跳,这小子断得可真准!不过,拐子你不能去,明儿电话局你得去听听消息,明天正好俺歇班儿,俺跑一趟。”
本来这一家子人,当兵的、做工的、就算开了个买卖铺子,也只是普通百姓的日子而已,天塌下来自有那些大官儿顶着,日子过得好与不好?随波逐流才是本分。可现如今却被秦虎都给牵扯成了操心的命,把人心底里趋吉避凶的天性激活、放大了。
说走就走,也不再等啥消息了,只怕是事情再大全城封禁,那可就不好出去了!胡有年帮着李顺义和小幺一番准备,牵着两匹好马套了大车,只为遮掩一些不想引人注意,俩人先去城外长凳胡同,把大车丢进院子,然后夜幕里打马扬鞭就奔向了抚顺。
其实有李顺义在沈阳新站做工,家里又开着大饭庄子,他在车站上的人缘那可是杠杠的,找调度行个方便,搭个机车货车还是没啥问题的,可胡有年和李顺义一商量,还是算了,去站上还得等着,这个时候少惊动人最好。
寒夜里跑长路,虽然是走过了一次,在这个年头里也是很让人提心吊胆的!幸好路途还不算太远,凌晨五点俩人顺利赶到了老石梁。卡子上一报信儿,把睡下没多久的少当家着实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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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顺义叔和小幺迎进窝铺,三个当家的也披着衣裳赶了过来,秦虎懵懵登登地听完顺义叔的说道,脑海里已经清晰起来,起身洗了把脸,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都是大帅归天的后遗症啊!”
手上忙活着把棉衣穿上,嘴里继续着,给了大家能听懂的解释,“老帅突然归天,少帅匆匆上位,奉系高层难免争权夺利,怕是那杨宇霆跟少帅闹翻了。他们神仙打架,别牵累了海叔才好!当家的,我回去一趟。”
少当家语调儿虽然轻缓,可配着那一脸郑重,几句话出口,大人物的压迫感瞬间罩住了窝铺里的所有人……
“老海不会有事吧?听老奎说,好像跟那个杨督办有些牵扯?”郑贵堂这个当家人还是心思细密的。
“嗯……应对不好会跟着吃挂落儿。直奉二次大战的时候,奉天军赢了,就想把势力扩张到江南去,杨宇霆带队到了南京,却被孙传芳和陈调元打了回来,当时护着他一路逃回来的队伍里就有海叔和顺义叔他们,后来南口大战,海叔他们这连人马有战功,杨宇霆提名把海叔拉到了卫队营,还了个顺水人情。卫队营里是个讲出身、讲根脚的地方,可能会把海叔划到杨宇霆那边儿……”
“虎子,那你得赶紧!俺在奉天养伤的时候,跟顺义他们唠过了,南口干仗,那时咱们在两头挣命,他娘的乱打一气!现在咱是一家人,不能让老海背了亏。”
秦虎嘿嘿一笑,“奎叔,这个你们早扯过了?放心吧,海叔这些年在卫队营里伺候的都是官儿,早不是不知深浅的大头兵了。我从家里出来时,有些事情早就商量过了,家里还是有些准备的。”
“那也别大意!我去给你们张罗点吃的,别耽搁了!”郑文斗也在催秦虎动身了。
……
秦虎、成大午带着侯明、小黑,下午就跟着李顺义赶回了沈阳,军营里面的周聚海还没信儿回家,可沈阳城里的小道消息已经有了,说是张少帅昨晚处决了杨宇霆和常荫槐,一时间沈阳城内真是大雨欲来风满楼了……
秦虎进了家门儿,男人们一下就有了主心骨儿,把秦虎的判断与小道消息一对应,胡有年、孙大贵、李顺义,包括成大午,那心里钦服的是不要不要的!再想想以前秦虎要求家里多靠近张同禄,希望进而巴结上张作相的那些想法,现在对秦虎这个少掌柜的,那就不只是服气而是有些害怕了。
瞧见抱着孩子进来小课堂听信儿的海婶儿,秦虎起身过去,顺手接过了孩子,“海婶儿,海叔那儿啥事儿也不会有!家里不用太担心的,一会晚饭时要是还没消息回来,我去卫队营给张同禄送趟吃食儿……”
“嗯,虎子,你在家就好了。”海婶儿抹抹眼泪抱回了孩子,“他该早听你的……”
“那俺去后厨准备准备。”孙大贵平时还是常常埋怨虎子不走‘正路’的,现在开始有点儿新觉悟了。
焦虑中熬到了快晚饭的点儿,周聚海在卫队营里还是没啥消息,秦虎便带着侯明、小黑每人拎着两个大食盒赶到了卫队营。这卫队营的官兵,对老奉天饭庄那是早就熟了,平时可没少往里送吃食儿,今天却给拦下了。
“营里战备,今儿不行的!”话风儿里倒还温和客气。
以往只是一个值哨,今天变成了四个,秦虎每人兜里塞了一包烟卷,这才开口道:“各位大哥,家里给张团长弄了些酒菜儿,烦劳哪位给张叔传个信儿?”
四个人互相瞅瞅,毕竟以往也没少沾老奉天饭庄的口福,那周队长平日里也够仗义,就算是这会儿暂时关了禁闭,可也不该拦着人家送礼讲情的……
“你三个边上等等,俺进去给你传一声儿。”一个老兵还是给了面子。
片刻工夫儿,那老兵颠了回来,“张长官叫你们进去,跟老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