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继富听到这里,刷得一下冷汗就下来了,韩林这是在借古喻今,话里有话,晋中商贾自张家口堡出,贩卖粮铁给东奴西虏,亢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而且韩林还在奴地见过他,这事说什么都绕不开。
晋商和徽商不一样,徽商是培养乡党,在其未起势之前就大肆资助,因此在朝堂当中的关系十分牢固,而晋商则是谁在位上就售卖谁,无论是地方的大小官员,还是朝堂之上的高官,不过这种关系只是临阵磨枪,在官员下台以后也就不好用了。
如今魏忠贤一党的风波延宕至今,每个月都有官员被惩处或闲居,亢家在朝廷当中的很多靠山也下了台,可以说亢家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亢继富不知道韩林为什么突然将这件事抖到台前来,虽然韩林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五品的守备官,可要知道韩林是倒魏逆的第一人,也是当今圣上眼中的红人,这也是为什么亢继富巴巴地来乐亭的原因。
要是他起了什么心思,将这件事捅到御前,亢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亢继富连忙躬身道:“韩大人,此次继富前来,其实也有难言之隐。”
韩林转过头,平静地看向亢继富等待着他的下文。
亢继富感受到韩林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对于贩粮入奴一事,继富其实也十分不认同,资敌卖国,这件事既不好说,也不好听。然家中父兄,面对巨利难抵其惑,继富多曾劝阻也无济于事。”
接着亢继富瞥了韩林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仍不言语,于是咬了咬牙说道:“韩大人,既然话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继富也不妨明言,家父老迈,能继承家业的,唯我与兄。”
“然而这么多年来,家兄对我异常防备,不说人际、便是账本也不让继富翻看,继富一恐家父百年以后会被扫地出门,二恐资奴事泄惨遭灭族,继富此来乐亭,即是来寻商路,也是来寻生路。”
韩林没想到,只是略微敲打了一下亢继富,他就将自己的底牌给亮了出来。
那后面的事,就好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