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龙椅之上,皇上一直端坐着一言不发,他身着明黄龙袍,金丝绣就的祥纹在烛光下闪烁着尊贵的光泽。
皇上微微眯起双眸,手中的佛珠被他缓缓摩挲着,每一下动作都沉稳而缓慢,那圆润的珠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滚动,似乎在借由这重复的动作梳理着繁杂的思绪,又像是在权衡着朝堂局势与后宫纷扰之间的微妙关系,大殿内一时安静得只能听见佛珠摩挲的细微声响。
宜休站在一侧,低垂着眼帘,表面上神色平静,可内心却如翻涌的波涛一般。她当然知晓那水被做了手脚,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在幕后精心策划、吩咐下去的。此刻,她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心也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砰砰乱撞,害怕事情败露后的可怕后果,但面上仍强装镇定,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这时,端妃款步上前,仪态优雅,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地启唇说道:“启禀皇上,既然如温太医刚刚所言,这水的来源与病症有着这般紧密的关联,那么之前弘昼阿哥的诊断结果,恐怕便也算不得数了。”
她语气轻柔,像是在闲聊家常,可那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眸中,实则暗藏机锋,眼皮一直紧紧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皇上的反应中探寻出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皇上听闻,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算不得,算不得。”声音低沉,让人难以捉摸他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
柔则虽然心中多有不满,但也一直静静地守在一旁,目光落在坐在主位上的胤禛身上。她目光失落,却透着洞悉一切的聪慧,多年相伴,柔则当然知晓胤禛此刻脑海中在盘算着什么。
在胤禛心中,身为帝王,每一个子嗣都有着非凡的意义。多一个子嗣,于国家而言,便是多一份传承的保障;于朝堂而言,各方势力之间就多了一份微妙的制衡。
皇子们的存在,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每一颗都关乎着朝局的稳定与平衡。更何况,弘昼是胤禛最偏爱的皇子,自幼展现出的聪慧,让胤禛对他寄予了厚望。
柔则轻启朱唇,声音温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皇上!弘昼已然晕过去了,如今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尚未定论。在真相查明之前,弘昼依旧是尊贵的皇子。还望皇上能先准许弘昼下去,尽快请太医来仔细诊治一番,以免延误病情。”
她的这番话,条理清晰,言语恳切,既顾全了皇子的身份,又表达出对其身体状况的担忧。胤禛听后,微微皱眉,略作思忖,旋即点头应允。
很快,几个小太监便小心翼翼地抬着弘昼匆匆离去,脚步匆忙间带起一丝微风,吹动了殿内的纱幔。
此时一直坐在一旁的欣常在,脸上挂着一抹略带嘲讽的轻笑。她轻轻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语气尖酸地说道:“哼,那这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结束了?还当真是一场荒唐至极的闹剧啊!咱们可真是白白在这儿坐着看了一场大戏。”
说着,她目光转向祺嫔,眼中满是戏谑,“我说祺嫔妹妹啊,你这精心筹备的这场戏,可算是唱完了?”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祺嫔,有的面露尴尬,有的则暗自偷笑,而祺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羞又恼,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景仁宫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皇上原本还沉浸在事态的震惊之中,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龙颜瞬间布满寒霜,双眸如炬,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的祺嫔,声如洪钟,字字威严地问道:“祺嫔!朕问你……眼前这一切,你究竟作何解释?”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发颤。
祺嫔身形一颤,却仍心有不甘,她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回道:“皇上,即便双生子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可这也不能就此说明柔妃她没有心怀不轨之事啊!说不定她暗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谋划呢。”说着,她还偷偷抬眼观察皇上的神色,试图从那冷峻的面容上寻得一丝松动。
“混账东西!”皇上听闻,怒不可遏,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真当朕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说罢,顺手将手中那串平日里时常摩挲、用来静心的佛珠,狠狠地甩在了瓜尔佳氏的脸上。佛珠砸在祺嫔脸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几颗珠子滚落一旁,她的脸上瞬间泛起红印,却也不敢伸手去揉。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
“原先朕宠爱婉嫔,你便嫉妒得发狂,三番五次地暗中使绊子,朕顾念你年纪尚小,气性大,不懂事,便一次次宽容了你。
可谁知,你竟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地联合你阿玛,在朝堂之上给甄远道下套,处处阻碍他官复原职!如今见柔妃得宠,你又故技重施,在此处无中生有,凭空捏造事实,妄图污蔑于她!”皇上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似要将祺嫔灼烧。
“皇上,臣妾冤枉啊!是……”瓜尔佳氏惊恐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慌乱间下意识地望向皇后,本欲将其背后的指使一股脑道出,可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
宜休坐在凤椅上,将祺嫔的这一举动尽收眼底,心中暗叫不好,她狠狠地瞪了祺嫔一眼,那目光如刀,似在警告她莫要胡言乱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祺嫔被这一眼吓得浑身哆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无助地瘫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
“冤枉?去找你瓜尔佳氏一族喊冤吧!你不是发了毒誓吗!要以一族的荣耀来揭穿柔妃的罪行!如今你所言不实,朕只好拉你全族陪葬了!”
“皇上……皇后娘娘你快帮帮臣妾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祺嫔见大势已去,不停地在皇后面前磕头求她帮忙,谁知……
“滚开!”皇后却一脚将她踢开!
“皇后你竟然如此背信忘义,过河拆桥!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皇上臣妾要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