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用意,那石头上的鱼,叫作狼鳍鱼,现已灭绝。应当存活于1亿多年前,买下来留作纪念。”
一亿年前确实挺唬人,但巴雅尔孛额的关注点不在此处。
他奇怪道:“要这么说,我们吃的鱼骨头留下,百年后难不成还值钱哩?”
“哈哈,不值钱。可你要留些瓶瓶罐罐什么的,还有你那把鸦神刀,说不得能值些银子。”
巴雅尔孛额若有所思。
……
巴布扎布等人的马速很快,耐力也强。
正常来讲,要赶路至少等第二天,毕竟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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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巴布扎布没等,跑到了实在看不清路况后才就地休息。
徐红岩被放在了篝火最明亮处,而其余人稍稍靠后,这仿佛将他亮到了台前令他不安。
他知道这样自己就别想逃走了,稍有异动,说不得鞭子就抽打过来。
徐红岩闭上眼睛,甚至用手遮住火光,以此获得足够的黑暗,仿佛这黑暗就是自己的私人空间。
他如同此前在破庙里那样,在心里不断的嘀咕祈祷:俺一定要突出重围,俺一定要突出重围,俺……
他坚信,当他弱小的四肢无力反抗时,意志终究能带他突出重围。
或许心里嘀咕的太用力,嘴里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旁边一个汉子大笑:“啥玩意儿?你这个小兔崽子要逃?你敢逃个试试,肋巴山给你踹断喽!”
徐红岩不得已睁开眼,讪笑说:“俺没想逃,俺说的是俺一定咬口羊腿,俺一定咬口羊腿……”
那汉子看看手里烤熟的羊腿,哈哈一笑:“原来如此,可惜,厅丞不让给你吃,怕你吃饱了就作妖。”
徐红岩今日仅吃了半个馒头,闻言腹中打鼓,吞咽口水道:“好汉,你没啃干净的骨头,给俺一块也成,多少垫垫肚子,饿死了没人给好汉们指路。”
这会儿他已经没了徐家大少的矜持,活下去要紧。
那汉子回头看了看巴布扎布,巴布扎布微微颔首,他便撕下一块肉丢给了徐红岩。
徐红岩十分有经验,虽饿得急了,却细嚼慢咽。
吃的太快,饿的就快,他还准备藏一块待会儿吃。
他刚刚被他娘换了他爷给土匪当肉票的时候,仿佛做噩梦一般。
那填满每个毛孔的恐惧和战栗如影随形。
可如今,徐红岩没那么怕了。
现实将他拖到只面临活着和吃饱两个问题上,事情就简单的多。
等吃饱喝足,众人席地而卧,徐红岩看看东倒西歪挺尸的众汉子,始终没能提起勇气逃走。
他在等一个机会。
……
这段时间,本杰明·戈德伯格跑去了凉州城实地考察,为抗捐活动做准备。
他破衣烂袄,头顶裹着一块破布,脸上画着泥灰,缩着脖子,高抬着肩膀,没人能认出这是个小洋人。
他用两脚,丈量了整座凉州城。
去了东关,发现严重坍塌的城墙,这里有许多客栈,有几家还真不赖。
路过古老的西夏石碑,看见了清应寺姑洗塔和大云寺镇国塔以及罗什塔。
他知道了道台和镇台所在,知道了武器库和弹药厂的位置,这让他心里动了些念头。
在这些地方盘桓良久,暗自记下地形,本杰明·戈德伯格去铺子里买了点吐鲁-番运来的葡萄干,边走边往嘴里丢。
他有钱,还不少。
和他师父一样,走到哪也不能坑了嘴。
西行路上,掉的秤这段时间全都找补了回来。
他目睹了当地的衙门和巡警是如何盘剥百姓的,连最繁华的铺头掌柜,被盘剥后也禁不住愁眉苦脸。
他见识到了士绅这个阶层如何在西北地区只手遮天,作威作福。
大烟在南边许多地方都已经禁售,铺头也都关门,但在凉州城内,大烟的铺子明目张胆开着,生意极好。
本杰明·戈德伯格看的直摇头。
能看的都看了一遍,本杰明·戈德伯格这才回到了齐振鹭的家里。
古丽扎尔也来凉州城了,见本杰明·戈德伯格回来,急吼吼的问:“凉州城是不是很有趣?铺子多吗?南来北往的小贩多吗?哎,可惜你不带我去。”
“让你穿的灰头土脸你不肯,自然不能带你招摇过市。”
“我……若是赵信回来,见了我灰头土脸如何是好?”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本杰明·戈德伯格嗤笑,小声嘀咕:“你就是穿的五花三层,在俺师父眼里也是赤裸裸的,何必呢?”
“你说什么?”
“哦,什么都没说,师娘你听错了。”
本杰明·戈德伯格迈步向院里走去。
就听见院里传来大声豪气的喧闹声。
他看见一个汉子,手舞足蹈的对齐振鹭说:“齐先生,您得评评理,东头的胡家养了一条恶犬,没日没夜的狂吠,搅的四邻不得安生,连觉也睡不得囫囵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