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学熙说的是“朝廷”,赵传薪说的是“清廷”。
这明显,压根没将自己当成大清的官儿……
“即刻赴任!”周学熙毫不犹豫的说。
因为这是人家的原话。
“哦,这样啊。”赵传薪吐了个烟圈,看了一眼摆弄大印玩的姚冰说:“叔父年纪大了,腿脚不大利索,可能要走好一些日子,什么时候能到海拉尔还说不定,你就这样上报吧。反正,落雪前,爬也爬到了。”
“……”周学熙无语:“好!”
一溜烟跑了。
在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叔父面前,他是真的不敢充大。
贤侄就要有贤侄的模样,不能太稳重。
这样即便犯错叔父也不会轻易怪罪,而且有这个靠山,别人轻易不敢招惹他。
赵传薪拍拍手:“好了,热闹看够了吧,大家各忙各的吧,好好干活。我发现最近好像光出煤,不贩煤,赶紧联系业务,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于琦闻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煤为何光出不卖,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赵传薪真的没数吗?
他真是傻子吗?
若非猜到了李光宗他们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赵传薪会这么听话,说让干知府就干知府?
那印分明看着不顺眼,他还能乖乖磨掉最后一脚接受?
慈禧给个知府,又处处掣肘,他还能不当场发作?
只是李光宗遇到麻烦,却不想给他填麻烦而不说。
这种感情应是双方的,赵传薪猜到了,假装不知道,答应下来,不节外生枝,将这印接了,也帮他们省了许多麻烦而已。
再有就是,姚佳告诉他,赵忠义这一年竟然生出了白发。
那个意气风发的高祖,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发。
身边每个人都在努力,与其说赵传薪变勤快,还不如说他不好意思再懒下去。
赵传薪叼着烟起身,将姚冰拎了起来,从他手里夺过官印说:“为师给你刻一枚印。”
将他放办公桌上,掏出一块羊脂玉,取出精灵刻刀,想了想布局便开始雕刻。
三下五除二,玉屑翻飞。
上为展翅的鹰纽,下面刻的只是普通的楷书。
不多时,玉印刻完,赵传薪弄根绳子穿上,交给了姚冰:“那边有印泥,你去蘸一蘸,印在纸上。”
姚冰嘎嘎一乐,翻身就爬过去,将于琦面前的印泥拽了过来。
啪啪啪在里面摁了好几下。
然后在纸上按了下去。
咔……
赵熙隆和于琦探头。
见纸上跃然出现圈在长方形里的红色小字:宇宙无敌大将军姚冰印。
后面还缀了一个笑脸表情。
赵熙隆:“……”
于琦:“……”
关键那玉印不大,怎么将这许多字雕刻在上面的?
片刻功夫,就能雕成这样?
雕工神乎其神!
姚冰不识字,他用胖乎乎的指头,抠着纸上最后的笑脸嘎嘎笑个不停,连连又印了几次,将笑脸连成一个椭圆形,玩的不亦乐乎。
赵传薪见状,又给他雕刻了几个简笔画小动物印,串在一起让他印着玩。
见赵传薪随手掏出的,不是玉,就是翡翠,南红松石蜜蜡金银等等,最不济也是个小叶紫檀,赵熙隆和于琦看的咋舌——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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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慈禧收到消息,说赵传薪接了官印后,真是去了一块心病,这天连胃口都好了许多。
她对张之洞说:“凡是人呐,终归要成长,那赵传薪也不例外。”
这次,她罕见的没用“贼子”、“此獠”、“恶贼”来称呼赵传薪,想来是觉得赵传薪识时务,或者说她这次压了赵传薪一头。
张之洞犹豫了下,谨慎的问:“赵传薪无任何异议?”
按说赵传薪家业挺大,不该是个傻子啊?
明显胪滨府就是个哄人的把戏,他看不出来?
慈禧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异议?他不过一介粗鄙武夫,兴许还做着当一方大吏的春秋美梦。野心大到居然想要将胪滨府地界扩至库伦,亏得他敢想!瞧好吧,等他到任,发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只能困于鸡毛蒜皮当中难以自拔。”
本来挺好一件事,但张之洞见慈禧这么乐观,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赵传薪是傻子吗?是傻子吗?
怎么看都不像。
希望不要闹的不可收拾才好。
……
李光宗正和徐世昌通话。
李光宗冷笑:“徐总督,该让清廷松口了,再不松口,我们掌门就要斩狗头了,那时候我可劝不住他!”
徐世昌尴尬的嘿嘿一笑:“行道,别急,既然赵炭工已接印,朝廷自当处置妥当。”
挂了电话后。
李光宗对长得和刘佳慧有七分像的小秘书周敏说:“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狗日的,真不是东西!”
“是!”周敏娇滴滴的回应,转身出门,腰肢款摆风情万种。
李光宗脸色憔悴,摩挲下巴胡茬,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景陷入沉思……
……
赵传薪待了几天。
他是在重阳节前一天,带着徒弟姚冰和丽贝卡·莱维北上的。
走的时候,除了于琦外谁也没通知,非常的低调。
京奉铁路的头等车厢。
原本这里人很满,坐的起的多半是洋人。
可如今呢?
半数座位空着。
因为关内外经常坐火车的乘客,最近流传一句话:“头等厢有风险,坐车须谨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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