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么…吴军,吴军几万兵已…已经进城了,有外城与这些军械倚靠,他们的进攻会更凶猛!”
随着廖立的话,郝昭的眼眸突然眯紧,“我等的就是吴军进城——”
说到这儿,他的话锋骤然变得犀利,“廖太守,我方才说过,我郝昭不会犯四次错误,同样的,吕蒙也不会四次都选择正确,所以…”
一时间,郝昭的眸光深邃到了极致。
“他吕蒙已经在犯错误了!”
郝昭的话音落下,他的眸光抬起,冷冷的望着对面的城头。
与此同时,他朝身旁的心腹示意,紧接着…
一名兵士施以特殊的军旗,再然后,一个…内外城城头甬道处,隐秘的机关被扣动。
就在这时…
空气中一道陌生的气味出现在吕蒙的鼻息间。
“阿嚏”,这让吕蒙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感觉自己闻到了什么,这是一种很刺鼻的味道,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不过很快,这气味就变成了木炭“烧焦”后的那种味道。
紧接着…
只听得“咚”的一声沉重的闷响,一道石门从外墙之上砸落,狠狠的将整个外城的城门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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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正在涌入外城的吴军被一分为二…
里面的立刻回身去推这石门,外面的也在拼命的砸向这石门,可石门岿然不动…却将内外彻底隔绝,准确的说,是内部的吴军…再难出去。、
几乎是同时…
外城城头处“轰”的一声发出一阵爆响,宛若是什么炸开了一般。
刹那间浓烟扑面…
紧随而至的是炙热的烈焰仿佛是从地下窜出,它们宛若无数条火龙般迅速的席卷整个外城的城头。
然后…疯狂的在两墙之前,那狭小的区域,外城的城墙之上席卷…
这些火焰的源头,正是那储藏着…“擂木”、“箭矢”、木制“八牛弩”的地方,是一个个箱子里…
从那里开始…迅速的向整个外城蔓延。
上一息…
吕蒙还只是感觉眼睛被熏的难受。
下一息,他感觉他整个人就被没入了火龙之中,几乎被火焰彻底吞噬…
“啊——”
这一刻的吕蒙仿佛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先是回头望向那些铺满整个城楼的兵器处。
此情此景,已经足够他判断出,问题就出在那些箱子里…
是啊!
谁又能想到…
这些长沙军带不走的军械,那一个个堆放兵器、箭矢的箱子里,藏着的是火石、油脂、火镰、火绒…
铺天的油脂,不知道是触动了机关,整个在外城上下倾洒…
特别是火绒,这种野生的“火草”,它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绒棉。
是郝昭,他提前让人把这“火草”采摘回来,趁潮将“火草”背面的条状绒棉撕下,晒干后捻成团,再蘸上硝或是硫磺…藏在那一口口箱子里!
埋在那内外城之间…
这样的火绒遇到火星便能引燃。
而诸如此般“火绒”几乎铺满了整个外城…
它们大多数是封闭在密封的箱子里的,是郝昭命令退入内城时,命人将箱子打开。
这些箱子,最外面的箭矢、擂木无疑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整个吴军哪里不知道,从他们入城起,他们已经被“点火物”包围。
这…
是郝昭设下的第一重陷阱。
吕蒙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城再坚固,那也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长沙城,新旧两城、内外两墙,之所以固若金汤…之所以牢不可破,可不只是因为它的坚固,更是因为…这样的结构下,纵是以少敌多,郝昭能有四次犯错的计划,但吕蒙…他只要犯一次错误,足以致命——
且…更重要的一点,这里是郝昭的主场。
这城是他修的,不夸张的说,他想让哪里引燃,哪里就能引燃,他想让哪里焚毁…哪里就能一夕间烧成灰烬!
——镇骨郝昭懂筑城,更懂如何利用城池的主场优势!
而吕蒙犯得最大错误就是…
他在入城头时与郝昭隔空对话,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话…
却没有当即去检查这外城的军械,检查那一口口装满辎重箱子的内部!
他天真的以为长沙军…来不及撤离,给他留下的是军械。
事实上,表面留下的的确是军械,可下面深埋着的却是一场隐藏着的大火?
…
江风,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它的呼啸可以让火焰变得更狂暴,变得威力倍增,变得具备旦夕间吞噬一切的能力。
那外城之间还在蔓延的火焰,仿佛…当它们遇到那一条条细密的管道处,仿佛漫天扑洒的鱼油时,顷刻间…它狂躁了起来。
噼啪…
噼里啪啦。
火焰将八牛弩吞噬,那火焰带来的惊天动地般的噼啪巨响,仿佛隔空突然炸响的闷雷,让整个外城都不由得震动了起来。
很快…
密密麻麻的吴军开始被引燃,被烧着的人疯了一般,发出了夜枭的凄声,一路狂奔…冲向他们的同伴。
往往连带的后果,就是他一个人成功将许多人都给点燃,让更多的吴军变成了火人…
然后,这些火人跌倒…失去了动静,再然后,他们只剩下了一团骨架子,变成了一团灰烬。
吕蒙、朱治、蒋钦…
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他们的脑袋都是“嗡嗡”的,他们很幸运…因为身份的缘故,还能找到一处没有被大火点燃的地方,甚至让兵士守在外围…将那些冒然冲来的火人一击毙命!
可…
惨呼声、惨叫声、哀嚎声,甚至是马儿的嘶鸣声,是江东儿郎的求救声,到处都是…
这种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在火中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是太茫然,也太无助了!
“特奶奶的,跟他们拼了…”
朱治最受不了这个,国贼甘宁未除,五万大军压境…却…却被烧成了这副模样,他忍无可忍,拔出刀就要冲入火海。
“你脑子烧傻了——”
被烧的灰头土脸的吕蒙,他一把拽住朱治,朱治茫然、惊恐的回眸,他的眼睛瞪得硕大,却仿佛…因为吕蒙的一拉,才回过神来…
他去杀谁啊?
小主,
他去与火焰搏斗嘛?
他是不是傻?
“哎呀——”朱治无能的咆哮,他望着这火海,望着每时每刻都被烧死的人,仿佛一根根毒刺正在不断的刺向他的心、肝、脾、肺、肾:“这…这城怎么就,就攻成这副模样!”
…
“糟了,还是中计了!”
城外,这位东吴的国主颇为器重的年轻将军贺齐,他原本正带着兵马砸那石门,可大火的蔓延,让他迅速的后撤,直到撤到那…感受不到炙热温度的位置。
他与所有的吴军兵士,将近两万人,正目睹着长沙城外城的这一场大火…
还有那两万多身处火海中的东吴兵士。
“该死的…”
贺齐忍不住狠狠的张口。
那城门处突然坠下的石门…就仿佛与那大火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
是困死这超过两万东吴兵士的罪魁祸首。
——『火,火,火…』
贺齐心头不由得闷声自问。
明明…明明在吕蒙派遣云梯队攻城的时候,守军就已经放火…
用大火焚掉那云梯。
甚至不惜让这长沙城陷入这大火中,现在倒好…是整个长沙城的外城都燃起来了!
明明…
明明是有前车之鉴的,怎么他贺齐…还有吕蒙,就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贺齐恨自己…
恨自己是可以变得更聪明一点,恨自己在看到有内外两墙时,就应该更警惕万分。
可现在…他就是恨死自己,还有什么用?
吕蒙?
朱治?
蒋钦?还有那如今正身处着火海之中的两万多兵士该什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