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阳缓缓沉入天边,仅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素逸正欲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却被清凡轻轻按住手,示意他暂停。素逸一脸疑惑地望向清凡,只见清凡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倾听。
于坤良紧抿双唇,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微微侧头,哑声道:“我说什么?”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他,似乎是等着他自己承认什么。
宴如尘始终保持着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神游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关山羽则低着头,认真的帮宴如尘绑好肩上的纱布,待一切妥当后,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道:“坤良兄,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们并非责备。只是如果我们要从这里出去,有些事情,须得开诚布公一些,才能好好计划如何脱险。”
宴如尘闻言,淡淡挑眉看向关山羽,随后又迅速收回目光,重新归于沉默。关山羽说完后也坐回原位,侧头望向一旁,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素逸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转头小声对一旁的清凡问:“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开诚布公。”
清凡“啧”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但却没有回答。苏本致在一旁有些激动的朝素逸打着手势,似乎是想暗示他什么,可是素逸根本看不懂他的手在空中比比划划什么意思,急得苏本致差点要用哑了的喉咙说话了,金玉便抢答道:“就是那个黑袍人,他是云祭禅的人,手腕上有云祭禅的标志呢。”
“什么?!”
素逸尖叫一声,立马被清凡捂住了嘴,示意他噤声。素逸慌忙点头,等清凡将手拿开,才小声问道:“怎么会啊?云祭禅?你别瞎说啊!”
于坤良把头侧到了一边,看着湖面上飘着的死尸,不说话。
宴如尘将清梦放在一旁,提醒道:“现在太阳落山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出来什么东西,大家说话还是需得小声。”停顿片刻后,看了看于坤良,又道:“坤良兄应该也是方才醒悟,一时难以接受。我们刚刚死里逃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商量如何从望水岭里出去。”
见他这么说,众人也不再逼问,纷纷叹气低头,思考怎么出去。关山羽在地上画了一会儿圈,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于坤良,随即“嘶”了一口冷气。
宴如尘见他反应有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夕阳的余晖下,湖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恰好照亮了于坤良的脸庞,上面清晰地挂着两道泪痕。
众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纷纷投去目光,待看清这一幕后,都陷入了沉默。
于坤良凝视着湖面,似乎是自言自语,轻声道:“湖里头,靠近苇荡那边的那个死尸,是我师弟。他家里特别穷,只有一口锅和一张床,来云祭禅拜师,从他们村子走出来走了整整三月才到。入门不过一年,听说宗门有难,便主动请缨来查看,不料次日便遭遇不幸。修道之路本就充满荆棘,生死难料,但是他死了之后,却又变成了那鬼东西,于是刚刚,我又亲手杀死了他一次。”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众人,眼中满是凄凉:“你们问我,我怎么会知道?这群死尸里不仅有我的同门师兄弟,还有紫霄、玉宸宫的同修。我也以为这一切皆是魔族所为,但我怎么会想到,会突然看到那黑袍人身上居然有云祭禅的印记,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还是长老印。所以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纷纷抬头望向于坤良,只见他已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反复呢喃着“为什么会这样”。
最先开口的金玉有些抱歉道:“抱歉,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别难受。”
四周一片沉寂,众人都还未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松口气,如今又要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
内门弟子失踪的幕后凶手,和云祭禅有关。
不管是不是栽赃嫁祸,知道这个结论,已经很让人揪心了。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于坤良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宴如尘才缓缓开口:“这不是你的错。切勿伤心过度,当务之急,还需要好好商量如何出这望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