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都司大堂上,李元胤两手一摊,又道:“但我没有。”
祁京依旧被围着,坐在椅子上,目视李元胤。
气氛已是有些剑拔弩张,但偏这两人看上去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让持刀上前的张拱极有些顿住。
见此,李元胤终摆了摆手,“这是南归的义士,不要乱来。”
“是。”张拱极几人再次退到一旁,目光盯在祁京身上。
祁京却没在意他们,想了想,开口道:“你既有能力收敛局势,又何必让朝中党争下去?”
“我是可以插手党争朝局行昔年刘承胤之事,但这何有意义?”
李元胤反问了一句,又道:“以兵祸乱政,是臣子所为?就是做了,也只能在端州一地称王称霸,令不出肇庆...我只求在江西战局结束之前维持朝廷后方稳定,再适机增兵北伐。”
祁京微微一愣,道:“就这么简单?”
“是你想的简单。”
“吴楚党争不过是浮于朝廷表面一道幕布,其下,是南边各地心怀异志的守将军阀。”
”诸如吴党背后陈邦博等人,听宣不听调,只是名义上臣服朝廷,你大可将其看成另一股大西军,去年朝廷迁都肇庆,他不愿,翟式耜也不愿,几乎吴楚两党谁都反对,怕的不就是我们在此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我们没有。”
李元胤又重复了一句,叹了口气,解释道:“如今清廷霸占了北方,大明朝的对天下的节制其实就已经结束了,南边氏族军阀互相拉拢争权夺利,都自以为清军南下后先死的是前面的人,且不知先后立起弘光,隆武,绍武,三朝覆灭之教训,皆是因他们鼠目寸光,袖手旁观之下又内斗不休,仅为一地一身之利,祸害全局!”
“所以呢?”
李元胤自嘲一笑,道:“所以整合不了他们,就只能压住他们,如此,朝中党争才会暂时消弭,北伐之事也自然能被摆上台面来谈,张别山寻我皆是为此,他动手对付朝中吴党,我动手对付吴党背后的陈邦博等人。”
祁京道:“这些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
李元胤悠悠道:“倘若你想,也可与你有关。”
“什么意思?”
“你来之前想错了一点,你们不是局外人,马吉翔是第一个被开刀的,我需用张别山令你们北上一事绊住他,以此逼他不敢再倒向吴党妄动,第二,下次朝会,我会上奏皇上道出吴党朱天麟陷害缉拿你们之事,再以楚党五虎弹劾剪除吴党在朝中的势力,第三,楚党里的内奸我也会揪出来,顺便株连楚党一些人,以此防止之后楚党势大...这些,除却我手上的情报之外,还需你上殿亲自述说,按我的意思的说。”
“我可以去说,不过我还有两个要求。”
“什么?”
“救出队伍里的所有人,给我一个武将官职。”
“指挥都司还缺一个副千户,从五品,你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做事。”李元胤淡淡道。
“我说的是两个要求。”
李元胤不悦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你手上的那份地图?”
“郑氏?”
李元胤摇了摇头,道:“郑森是隆武朝旧臣,拒守金门,也可视为陈邦博一行心怀叵测之人,我要的,是朝局与各地稳定,不让任何一家独大.......”
祁京忽然道:“地图是用来牵连张侍郎与翟式耜的?”
“聪明。”
“你们不是要联手对付吴党与打压各地军阀?”
“那又如何?你既说了是各地军阀,那么楚党的外勋也是要打压的对象。”
说到这,李元胤眼中闪过轻蔑,缓缓道:“张别山其心至诚又如何?他未曾料到你们能带着情报回来,也早知楚党里的奸细欲搅浑水,联合马吉翔不过是一招障眼法,将你们甩出压倒马吉翔后,再以情报借我之手揪出奸细,打压吴党东勋,最后由他与楚党插手北伐分功,一石二鸟。
而楚党内奸知会吴党朱天麟,吴党动手捉到人后见马吉翔出来搅局,遂后觉中了张别山的圈套,于是联手张别山交出马吉翔麾下的严峥撇清关系,最后转移手上的三人至楚党内奸手上,欲令张别山与楚党内斗,阻碍朝廷继续北迁,移花接木。
你既刻下那八个血字,岂能不知他们这是忠心为国?我打压他们有何错?”
祁京摇头道:“你不让任何一家独大,这是要自己做权臣。”
“我是权臣?”
李元胤脸上神情更加轻蔑,道:“昔年刘承胤受楚党遣使,在武冈实际挟天子的是其背后的何腾蛟与翟式耜,而吴党陈邦博在吾等反正时索要庆国公封号,借此于广西大肆囤积兵力,堵胤锡在南联合逆贼大西军,他们哪一个是忠臣?袖手旁观下,不过皆欲做权臣耳!
我也不要他们任何助力,北伐之事由我们来做即可,但,谁敢在如今紧要战局给我在后方搅事,内通清廷,阻碍北伐军国大事,我杀了他。”
直到此刻,祁京也终于听清了李元胤的心声,他看不起南边朝廷的任何一人,也不要任何一人插手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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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他身上为何一直会有股昂扬自信的气势。
然而,祁京还是最后问了一句,“既是如此,你又与他们有何区别?”
“我有信心,亦有实力。”
李元胤傲然说了一句,又道:“我也比他们更忠于朝廷,待前线联合南昌金声桓,我维稳朝局从后方增兵,败谭泰何洛会,收复南京,他们自会明白谁才是权臣。”
祁京没再应,只道:“不多说了,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救人,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