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和孙传庭对视了一眼,面上均是为难之色。

长城西起临洮,东至山海关,长达四五千里,怎么可能不让老鼠窜入?

老百姓一旦发现瘟疫来了,就会拼了命地逃离,怎么可能乖乖待在原地?

各省、府、县、乡、里之间均要设立关卡,这得动用多少人手,到哪里去找?

自古以来死了人都讲究入土为安,现在却要一把火烧了,老百姓如何愿意?

常洛见状,缓缓开口道:“朕亦知这些举措难以施行,但除此之外再无生路。”

孙传庭上前一步奏道:“以臣愚见,当先派官吏、监生、贡生、府学生、县学生、深入民间,张贴告示,晓以利害,告知百姓若不如此,全家乃至全族皆有性命之忧。”

孙承宗补充道:“征集长城沿线民夫,以厚利诱之,命其挖掘深沟,设置障碍,再配以猫群,阻拦野鼠。至于关卡守卫则可在当地青壮临时充任,由朝廷拨银供养。”

孙传庭又说道:"凡染病者皆禁闭一处,由士兵看守,给以饮食衣服,一律不许外出。"

常洛微微颔首,“此计甚好!尸体焚烧最为紧要,也最为棘手,还需细思妥善之法。”

孙传庭略作思考后说:"事急从权,只能软硬兼施,家中死了人情愿焚尸的予以奖赏,胆敢匿尸不报私埋者一律严惩不贷,里长、甲长、族长失察者,左邻右舍知情不报者,与事主同罪。"

常洛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诸般事宜,速去办理,祈祷早日平息此疫。”

二人领旨匆匆退下,着手应对这场巨大的危机。

户部从府库中调集了几万匹纱布、绢布,工部征集了上千名裁缝,通宵达旦地赶制口罩,然后发往陕西、山西。

秦晋两省戒严,卢象昇、郑崇俭、高迎祥催逼地方官员、胥吏、衙役深入大街小巷、田间地头,张贴告示,敲锣打鼓地宣传防疫令。

不论是陕西还是山西,死的人越来越多了,许许多人家头一天还活得好好的,第二天就死绝了。

恐慌的情绪比瘟疫传播得更快,无数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拖家带口向陕西、河南、河北逃亡,守卡的壮丁拿着棍棒堵截,愤怒的人群冲卡而过,几乎每天都在爆发冲突。

卢象昇调宣大兵守卡,掷下严令,再有冲卡者一律格杀勿论。

两省犹如火药桶一样,随时都会爆炸。有人散布谣言,说朝廷怕陕西人、山西人跑到北京去,所以将两省全部封死了。又有人散布谣言,说虎墩兔集结十万骑,将要血洗秦晋。

一时间人心惶惶,情势岌岌可危。卢象昇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常洛提出亲临宣大,坐镇指挥。孙承宗、袁可立等极力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