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聚集之地,位于辽西柳城、白狼一带,柳城、白狼在先汉时代,皆为我大汉领土,然本朝为了安置乌桓人,朝廷将右北平、辽西数县割让给乌桓人,此本是对乌桓人的恩惠,但如今想来,朝廷只怕是大错特错,自讨苦吃。”
“若要想攻伐乌桓,难题并非战力,而是粮道,辽西太远,幽州粮食缺乏,可若从冀州或青州运粮,只怕道路遥远,损耗巨大,而我大军迟早要进入幽州,只能提前做准备。”
“当初我在渤海章武县建一粮仓,只为运回公孙瓒的粮草,并未细想,可是,章武粮仓的粮食总得使用,可是,若走陆路,运粮实是不便,故我有意疏通水道,兴修水利,一则是治水,防范水患或旱灾,二则是引水灌溉,助力冀州屯田,三则使水路畅通,有助于押运物资,为将来战事做准备。”
沮授投降之后,才得知陈炎去年从易京战场夺了超过四十万石粮,也是吓了一跳。他是聪明人,也猜到陈炎夺了不少粮,只是没想不到夺了那么多。
国渊此时明白陈炎会什么让他参与了,他负责屯田,这水利兴修要怎么搞,还得参考他的意见。此时,他才第一次开口说话:“州牧想怎么修呢?”他和郭嘉一样,知道陈炎早有想法,就直接开始问了。
“今河北之地,主要河流有黄河、泒河尾(海河),其河道宽、水量大,除了冬季结冰之外,几乎不会枯竭,支流遍布各地,贯穿冀、青、幽、兖四州之地。此二河即为四州的主要水道,若其相通,则水道四通八达,押运粮食和其他辎重就便利了许多。故我希望能疏通水道,让两河能够相通。如此一来,冀州多地,水道彻底通畅。”
“且我大军北上幽州,也需要兴修水渠,能通过水路将粮草从章武押运到右北平甚至辽西境内,以为日后所用,只是若要兴修水利,只怕要借阎柔和鲜于辅的地盘,不知你们可有办法?”
陈炎依稀记得,历史上,曹操在攻打乌桓前,也是先兴修水路,疏通水道,然后再进军到右北平,走卢龙塞,直达柳城。
郭嘉笑了起来:“州牧果然高瞻远瞩,先让阎柔和鲜于辅帮我们修水道,将来这水道还能用来对付他们俩?只是,这两人只怕不会上当。”
“哈哈哈哈,我自然知道如此,这不是向你们问计吗?”
“那倒未必。”沮授突然说了一句。
陈炎大喜:“莫非公与有办法?”
沮授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吟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了主意:“广阳、渔阳二郡本就是河流密布,只是不相通而已,将其南北挖通,看似要挖很长,实际可能并没有多长。”
“右北平无终县有一人,名为田畴,此人威望极高,不仅阎柔和鲜于辅敬他,就算是乌桓和鲜卑人,也都时常携礼拜访他。若请得他出面,说服阎柔和鲜于辅,疏通水道,可以防范灾害为由,说不定阎柔和鲜于辅真可能同意了。”
“但我如何才能请出他?”陈炎记得历史上正是此人引曹操大军走卢龙塞,击破乌桓,他想了想,觉得可以招揽田畴,为己所用。
沮授一时没有主意,又低头沉吟起来,连陈炎都不敢打扰他,现场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沮授抬起了头:“有了。”
“哦,怎么说?”
“田畴此人,虽得乌桓人敬重,但对乌桓并不抱好感,他深恨乌桓掳掠幽州百姓。州牧想解决乌桓之患,倒是很符合他的心意,只是如此还不够。”
“田畴对刘虞很是敬重,七八年前,他曾受刘虞之请,去了一趟长安,却不料,回来之时,刘虞已被公孙瓒所杀。公孙瓒杀死刘虞后,将其头砍下,欲送往长安,耀武扬威,但刘虞一故吏,名为尾敦,于途中将其头劫回,安葬于上谷郡沮阳县。”
“后来,田畴回到幽州,才知道刘虞已死,在刘虞的墓前大哭一场,被公孙瓒所记恨,公孙瓒囚禁了他,后又畏于其名,只好将他给放了,到此他隐居于家乡,袁绍曾几次招揽他,皆为他所拒,州牧想招揽他,多半与袁绍一般,只怕很难。”
袁绍招揽田畴时,官拜大将军,人手里有十万大军,陈炎现在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沮授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说了半天,结果仍是希望不大,让陈炎感到失望。
郭嘉却笑了笑:“公与乃智者,若无办法,又何必如此高论?”
陈炎醒悟过来,郭嘉说得对,要是沮授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不会去扯那么多。既然说了那么多,想必肯定是有办法的。
“不错,公与想必有办法,还请公与教我?若有顾虑,也一并说出,是否采纳,我自然会决断。”
陈炎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沮授仍略微犹豫,才开了口:“田畴只怕无意出仕,若州牧想请他,只有亲自出马才行,去时可顺路去沮阳县,祭拜一下刘虞,如此必能请出田畴,只是州牧为两州之主,草率进入幽州,只怕会有危险呀。”
原来,沮授担心的是陈炎的安全问题。以陈炎如今的地位,已经不能随意进入别人的地盘了。他自然也不能让陈炎轻易涉险。
陈炎也仔细想了起来。阎柔、鲜于辅两人和他的关系很好,还不至于害他。他要进入幽州,自然也要带足兵力,至少上千士兵,而且还是骑兵,就算阎柔和鲜于辅有恶意,以其兵力,也不可能击溃他的军队。陈炎仍有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倾向于去一趟幽州。可还有个问题是,这路程一点都不顺路。如果他要去右北平,最近的道路是,从渤海渡河,进入渔阳,穿过渔阳就能到达右北平。可是,在去右北平前,他又需要去一趟沮阳。沮阳属于上谷郡,位于广阳蓟城的西北面约百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