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后,张新也没有安排其他的娱乐节目,仍是派马车将严明君和李进各自送回住处。严明君没有忙着回房休息,而是到了书房中,将前些日子分别从马力科和李奈那里得到的银票又取了出来,摆放在书桌上。
两张银票的票面数目加起来已经超过千两,这对于严明君来说,如果仅靠自己的官职饷银收入,得存上好几年才能存到这个数目。就算以前在罗定州当同知多少有些油水,但也很难有这么大笔的集中收入。而且刚才酒桌上张新也对他表示过,只要在儋州当一天官,就可以从海汉管委会这边获得一天的津贴,哪怕是他什么都不做,一年下来仍然会有不菲的收入。而所有由海汉银行签发的银票,都可以就近在儋州城里的银行分理处办理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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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一个安安稳稳有银子可收的任期,还是要一个前景未卜很可能会栽大跟头的任期,严明君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他本来的确是有来儋州一展手脚,发挥自己个人施政才华的打算,然而来到这里之后发现束手束脚,根本就没有能让他施展的空间。退一万步说,在见识过海汉人的手段和能力之后,他也的确不敢夸口说自己能比海汉人做得更好。至少在大乱之后马上就开始组织本地民众翻修码头和官道,这种本事可不是一般执政者所能拥有的。
可是如果按照张新的意图,在儋州做一个装聋作哑的泥菩萨摆设,严明君又着实有些不服,更何况这也的确不符合他作为大明官员的身份。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将儋州拱手相让给海汉人,让这地方逐步变成海汉人的属地吗?
严明君思来想去,酒意渐渐上头,竟然就此在书房中昏睡过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家人在房外唤他,才从昏睡中醒过神来。严明君收好银票出了书房,才知道原来是有衙役来这边报到了。
严明君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便立刻赶到前院,见几名衙役正在将写有“儋州属”字样的牌匾挂上大门。严明君看那牌匾的边角处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估计这玩意儿多半就是之前被海盗攻城时逃过一劫的州衙牌匾了。不过这牌匾宽有七尺,高近三尺,挂在这院子门口却是大得有些夸张了,下沿已经将对开的两扇大门遮去了一截。
严明君皱眉道:“尺寸不适,这未免有失体统!”
那几名衙役闻言便停下手来,向严明君行礼道:“严大人若是觉得不合意,可需要另行再做一块牌匾?”
严明君刚想说好,转念一想,儋州州库早就被清空了,如今的运转经费有一多半要靠海汉人维持,这再要做牌匾,海汉人若是不肯掏这冤枉钱,那不是得自己掏腰包了?这官府的牌匾黑漆描金,虽说做工贵不到哪里去,但二三十两银子总是得花的,自己又何必要去当这冤大头?
当然最主要的是,若是自己说声要换,这风声传到海汉人耳朵里,搞不好这牌匾一年半载都做不出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都装上了,凑合着先用用得了。就算有那么一点违和感,但反正也不是自己在外面盯着看,只要不妨碍进出就行了。
“不必换了,这牌匾既然完好无损,那就先用着吧!”严明君不动声色地吩咐道。几名衙役应了一声,继续手头的安装工作。
严明君见这几个衙役都是正宗的明人打扮,说话也与海汉人有着明显的口音区别,应该都是本地人士,当下便主动问道:“你们几人,在此之前可是在衙门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