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盐场工程最为不满的人,大概就是知县王焕了。先前与海汉人的接触让王焕觉得自己遭受了羞辱,他咬死不肯松口,就是希望自己的坚持能够给海汉人制造一些阻力,让他们没那么容易在本地落脚。但最终他还是发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海汉人根本就没把他的坚持当作一种障碍,而是在收买不成之后选择直接绕过他,在象山县境内自行其是,组织人马开始修建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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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焕虽然是本地的父母官,但对于这种近乎示威的动作却很难有克制的办法。县城的城防军都是昌国卫的人马,而昌国卫指挥使严国伟早就跟海汉人同穿一条裤子了,要指望城防军去跟海汉人对着干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除了城防军之外,王焕平时能指挥得动的武装人员就只有县衙衙役和为数不多的几名捕快。但这帮人的职能只是维持地方治安,要让他们出面去跟海汉人拼死拼活,那大概王焕也会被手下这些人视为精神有问题——在浙江这边跟海汉人硬拼的人不少,其中甚至还有朝廷命官,但如今坟头草可能都比人高了。
而且王焕听说县衙余捕头的亲兄弟就在海汉的盐场工地上做工头,余捕头这几天都称病告假,不问可知,只怕他也已经在工地附近替海汉人当看门狗维持秩序了。
事实上县衙这帮人只要有门路的,大多都会主动去向海汉人示好,以求得到一个发财的机会。修建盐场这么大的工程,只要海汉人能从手指缝里漏些活出来,那多少也是一笔收入了。退一万步讲,海汉人如今在象山县落了脚,今后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早点笼络一下关系,日后也好相处。总不能全像县太爷这样,送上门的好处不要,非得犟着脖子硬要跟海汉人对着干。
虽然没人敢在王焕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想法,但王焕其实也不难感受到县衙里的气氛并没有偏向于自己这边。但他又不敢自行跑去海汉的工地闹事,也只能对县城外的状况装聋作哑,假装并不知道海汉已经在县内开工。
杨运是真的没有把王焕当回事,他手上事情一大堆,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王焕的感受。从那天王焕拒绝了他的拉拢手段开始,杨运便已经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社交对象名单中划掉了。对杨运来说,不愿与海汉合作的大明官员都可以当做透明人看待了,如果这其中还有胆敢与海汉作对的人,那么再通知安全部出面解决也不迟。类似王焕这种贪生怕死又装模作样要守名节的官员,杨运打算等盐场建设工程上了轨道之后,再看看能用点什么手段将他从知县这个职位上弄走。
海汉并不怕打交道的大明官员伸手,怕的反而是对方不肯收受好处。只要肯收钱,那其手中的权力肯定也会有一个价格,而海汉最擅长的便是拉拢大明官员进行权钱交易。像王焕这种不肯收钱的,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将其弄走,换个愿意收钱的官员来坐这个位置。
在象山这边紧锣密鼓开始施工的同时,海汉为了这个盐场项目也开始在杭州发动人脉,向主管盐业的衙门官员送去好处,以便能为象山盐场今后的出产争取到一个官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