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天敦道:“岳大人这是在教我做事咯?”
岳永寿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之意,连忙辩解道:“在下岂敢,将军切莫误会!在下也只是担心这些鞑子玩弄诡计欺骗将军,可不敢有僭越之意!”
钱天敦道:“岳大人觉得清军是在玩花样?”
岳永寿道:“这是鞑子惯用的诡计,打不过的时候便主动俯首称臣,什么条件都是一口答应,然后在暗中积蓄力量,趁着对手没有防备的时候就发动突袭。将军,跟鞑子没有信义可讲,切莫被其花言巧语所骗啊!”
岳永寿所说的这种可能,钱天敦当然不会完全忽视,事实上他已经考虑过了清军玩拖延战术的可能性,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清军使用拖延战术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两国在金州地峡附近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几年,都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再在这个地方增兵的意义不大,也很难攻克对方精心营建的防线。而且清军如果要用缓兵之计,那么最理想的时机应该是入冬之前,这样他们就可以安心入侵大明而不用顾虑会被海汉在背后捅上一刀。但如今清军主力已经从大明撤出来了,那再使缓兵之计又有何意义,如果清军想集中兵力到金州来毕其功于一役,那海汉恐怕才是求之不得。
以金州地区的特殊地形和双方的兵力对比,清军如果集中数万兵力强攻金州地峡,当然是有很大几率攻破这道防线。但问题在于金州地峡地形极窄,两边都是大海,这条通道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被海汉军从海上投放兵力封锁。所以就算清军付出惨重代价攻下金州,今后也还是难以守住金州地峡,海汉军甚至有可能会用主动后撤来引诱清军深入,然后利用金州地峡切断清军退路实施反围剿。如今这地方对清军来说形同鸡肋,拿不拿下都是累赘,唯有与海汉停战方可解决问题。
钱天敦道:“岳大人,其实你直接实话实说就行,不用这么费力给我分析形势。毕竟你知道的信息,我应该都知道,但我所掌握的信息,你却未必知道。”
岳永寿老脸一红,心知对方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班门弄斧,连忙应道:“将军教训得是,在下的确唐突了。不过还望将军看在两国盟约的份上,不要接受满清的停战要求!”
钱天敦微微颔首道:“我国一向很重视与大明的外交关系,盟约就是盟约,岳大人不用担心我们会放弃大明。但我也希望大明能够为我国着想,体谅我国的一些难处。”
岳永寿听他这话似乎有所暗示,想到之前陈一鑫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连忙说道:“将军,在下之前已经向朝廷上书,建议朝廷为金州驻军提供一些粮草和军饷的支持,但此时还尚未收到朝廷的答复,还请将军耐心多等待一些时日,想必朝廷的安排应该不会让将军失望。”
钱天敦道:“岳大人,那你想过没有,大明跟满清都是拿出一定的好处,满清开出的条件是跟我国停战,而大明开出的条件却是要我国跟满清继续作战,想必你也很清楚,停战和作战哪个的消耗更大。如果双方给出的好处相差不多,那我肯定会优先照顾盟友,但如果落差太大,那我大概就不得不为海汉的利益考虑了。”
岳永寿心知这种很现实的事情难以反驳,也不可能让海汉军心甘情愿出钱出人为大明作战,只好恳求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希望将军务必要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