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年纪四十多岁,手抚一尺长髯,与邴原头戴进贤冠不同,只是戴了帻巾,与邴原全然是两种风度。
“是原疏忽了。”
“是原疏忽了。”邴原面带喜色,冲众人拱手道:“诸位,请随原来。”
众人随着邴原、王烈二人径直走向那巨大的篝火,进了才发现,这篝火是蓄意而为这般巨大,直径足有两丈,也难怪在数里之外都能望见。
王烈安排众人围篝火而坐,指着火堆边上的各种陶罐,道:“这些是给各位的食物,乡村僻壤,也只有如此了。”
隔着老远便能闻到陶罐中散发出去的阵阵香气,众人虽是儒士出身,却是惊弓之鸟、疲倦之极,便也无甚端庄之礼,各自寻食去了。孙原冲众人告了失礼,便去安顿二女,唯独许靖、荀攸与邴原、王烈四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
荀攸和许靖都敬重颍川陈家的长者陈寔,陈老先生的辈分比之当今荀家之主荀爽尚高一辈,而北海三士的老师便是陈寔,荀攸见了荀爽尚要称一声“祖父”,如今见了邴原,少不得要把邴原当成前辈。不过两人年纪相仿,荀攸便以“先生”称之,便是礼数到了。
也正是有陈寔这一层关系,许靖方才认得邴原和王烈,也知道邴原自幼孤苦,也无几个好友,是以邴原适才那番话便让他有些不解了。
许靖看着邴原道:“根矩,你久不来颍川,靖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能在豫州遇到你,颇让人觉得奇怪。”
“如此说来话长了。”邴原苦笑一声,摇头道:“本来,原和彦方兄已相约同往颍川藏书阁,一来看看老师,二来也是借着月旦评的机会想借出几部书来,三来便是想在中原寻找一下华佗大师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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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佗大师?”许靖大为惊奇,“看来你那位好友的母亲当真病情紧急,竟能让你亲自来中原寻找华佗大师。”
华佗便是当今天下最具名望的医者,素有“神医”之美誉,只不过徒步行医,悬壶济世,行踪飘忽不定,是以只能在乡野寻找。
邴原点点头道:“原的那位朋友是为豪杰之士,事母至孝,素有名声于乡里,只不过因家中老母年纪渐长,宿疾难愈,不能远离。原便请好友刘政与他一同侍奉母亲,与彦方兄一同前往中原。”
荀攸点头道:“竟能得根矩先生如此称赞,想来又是一位罕见人物。不知其人名讳?”
邴原缓缓道:“友人……便是东莱太史慈,字子义。他自幼便武艺娴熟,与神兵山庄庄主楚天歌大师熟识,楚大师也曾授他武学过,是以算是楚大师半个弟子了。他那张箭无虚发的宝弓‘落月’也是出自楚大师的手笔。”
许荀二人闻言,不禁对那位太史子义起了向往之心,武者能得士心,这气度便是战国末时的荆轲与屠狗者了罢。更何况,乃是神兵山庄上上代庄主的半个弟子门生,可谓得天独厚。
“能得此人为友,邴先生亦豪气之士,攸佩服。”荀攸连连点头,以示尊崇。
王烈在旁笑道:“这也正是根矩能得士心之所在。”
猛见这北海名士心沉气定,挥袖长吟: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这一篇,正是《孝经》的《庶人篇》。邴原父母早丧,故而将太史慈的母亲当成自己母亲,以孝事之。“孝无始终”一句如今听来,直让人颇觉心酸。
众人皆非等闲,自是听得出邴原悲父母早逝、也听得出其中为太史慈之母觅得医者的喜悦之情。
袁涣闭目长叹道:“脱得大难,却能遇到如此高士,今日当真不枉。”
“脱得大难?”王烈看了一眼众人,“衣衫褴褛、身无长物,诸位可是遇了流民?”
“流民?”射援面显惊讶之色,这村落里的所有人,似乎都遇见了可怕的人潮。
荀攸跟在孙原身后,只见孙原牵着李怡萱的手,悄然紧握了几分。
他无奈摇了摇头,跟孙原一同,当真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