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高远微微颔首,“为官者,就当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你二哥也是为国效力。”
“我三哥熟读百家经书,虽未担任官职,但是帮助国子监查验各种经史七千卷,更正错误不计其数,这算不算为国效力?”宁延继续问道,这一句接一句把高远问的都有些懵。
“当然算,只要是利国利民,就都是为国效力。”
“还有我四哥,放着好端端的御乐府乐师不做,非得前往蜀州苗疆之地教化苗人,敢问在御乐府,除了我四哥还有人去过蜀州吗?这又算不算为国效力?”宁延越说越激动。
旁边的高远深呼吸一口气,抬手举杯,抿了许久,才喝下去,“当然算。”
“那敢问太子殿下,我们宁家奉献给大奉的够多了吧,天下百姓千千万,能不能放过我们宁家,让我们过个安生日子,我宁延不像我四个兄长那样伟大,心里想着国家,我就只想做个普通人,做个很普通的大奉百姓,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宁延直接起身说道。
旁边的高远被宁延这一番说辞说的有些不知如何反驳,高远许久没有回答,许久之后,缓缓起身,“若是人人都想宁兄你这么想,那么还有谁愿意为我大奉效力,还有谁愿意入朝为官,那还有谁愿意从军戍边,宁兄,你们宁家为我们大奉做的我们不会忘记,可是这不是你逃避的借口。”
“这么说殿下的意思是不认同我的说法了?”
“不敢苟同,不过宁兄你也别担心,我不会像我二弟那般逼你做任何决定,就只是单纯的和你聊一聊,或许在你眼中我这么费尽心思招揽你不过就是因为你们宁家的十万项州军;是,我承认我起初是这个打算,可是在刚刚你说完了那一番话后,我又改变主意了。”高远起身,直接一杯烈酒下肚,脸涨得通红。
“我高远是皇家子弟,是大奉太子;我不敢奢求像高祖高宗那样开疆扩土,立国安邦;我只希望能向仁宗,真宗那般让台下太平,百姓安居就行;宁延,若你真是一个纨绔,我就不会给你说这些,我以心相交,希望你能以心相还,不管如何,我尊重你的决定。”高远说完,再度一杯烈酒下肚,直接咳了出来。
“殿下。”宁延眉头紧皱,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个殿下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实意,最起码他敢这么说。
“宁延,当日我替你解围,虽说是你计策,但我并不怪你;有人给我说,你这招驱虎吞狼把自己送到了我的嘴里,我就可以将你紧握在手里。”高远继续说道,“我可以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我高远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招揽你,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的辅佐我。”
宁延冲着高远拱了拱手,“殿下心胸坦荡,在下佩服,不过在下确实无才无德,难堪重任,还望殿下勿怪。”
“好了,难得出一次宫,陪我好好喝几杯吧。”高远沉思许久,猛喝了一大口酒,岔开了话题,并未给出宁延正面回答。
宁延看着高远,心里感慨万千,这样的太子还真是让人害怕啊。
这顿饭吃的宁延五味陈杂,回到宁府后,思绪也久久难以平静;这高远还真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给自己这么一个惊喜。
高远一番义正言辞的话确实让人听的热血难耐,心潮澎湃,作为臣子,谁不想碰到这么的一个君王,有抱负,有心胸,有胆魄,换作一般人估计就当场表忠心了;不过在宁延看来,这并非如此,不管高远这番话是真是假,是真的对宁延坦诚也好,还是逢场作戏也罢,这么说无疑就是将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比起高陵的威逼利诱,高远的道德遵循更害怕,在如今儒家风气盛行的大奉,尊王重道就是天下的纲;这个时候无论答应与否对于高远来说都无所谓了,反而是宁延,他所要面临的选择就不仅是高远了。
高远这一招打的好啊,宁延宁可再遭遇一次江北镇也不愿意和高远吃这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