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湖清的死如同落入泪罗江中的一块小石头,没有泛起丝毫波澜,项州军不会因为他的死而不进离皋城,王宪昌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回心转意;但在今天之后的史书上,只要提及离皋城,就一定会有他宋湖清的一笔。
然而王宪昌还不知道的是,他马上就会在悔恨中过完自己惨淡的一生。
而他的一生都在为自己赎罪。
。。。
然而在一众出城受降的官员中,却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宋轸先。
随着项州军的入城,云连勒格首府离皋城彻底宣告沦陷,慕容灼灼和董长陵筹划数年的南方防线不到一年宣告彻底失败。
此时的离皋城中,一座典雅宁静的府宅内,老将军宋轸先静静的坐在宅内闲庭中饮酒自酌,今天的老将军穿上了他卸下近二十年的铠甲,因为年老消瘦,这个铠甲在身上显得很笨重。
他宋轸先征战一生,老了老了却要经历国土沦陷,城池失守之事,对这位曾经立下豪言壮语要饮马泪罗江的老将军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就在三天前,他还劝说王宪昌带着大家出城受降,免得城中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殊不知最为豁达的老将军其实是最不愿接受这一切的。
他看得太清楚了,他太理智的明白现在的离皋城根本没有任何和项州军作战的能力,从魏怀英命丧弘农和狮虎铁骑全军覆没的那一刻起,离皋城的丢失就是必然。
老将军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面前的马奶酒,每喝一口都要回味好久,人还是活着好啊,死了就再也喝不到这么好喝的马奶酒了。
在王宪昌带着一众官员出城投降的时候,宋轸先就将家中财物尽数分给了下人,并遣散了家仆,如今的院子中就剩下了他一人。
闲庭下的水流潺潺,老将军举杯起身,站在庭下,望着水中的自己发呆。
他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自己了,得有十年了吧,白头发白胡子,满脸褶皱,终究是成老骨头了。
“嘶!”老将军倒吸一口凉气,腹部的巨痛让他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色苍白的他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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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马奶酒,无奈的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殊不知这一杯酒下去,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疼的更厉害了。
巨痛让老将军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酒杯,“咔嚓!”
手中的白玉酒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老将军弓着身子的靠在庭柱上,小腹的绞痛让他连站稳都很勉强。
“噗嗤!”再也无法压制巨痛的老将军喷出一口黑血。
“老东西,你这害怕呢,你儿子在前面等你呢,你怕什么呢?”靠在柱子上的宋轸先自嘲的笑了笑。
笑着笑着,肚子好像不疼了,老将军想站起来,但怎么也感觉不到双腿,他站不起来了,算了,那就靠着吧;他想说话,可他怎么用劲都张不开嘴,也罢,反正说了也没人听。
那他现在干什么呢?嗯?能去找儿子了吧?
他戎马一生,本以为自家孩子怎么说也是个军中悍将,但没想到那小子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