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深大半碗茶汤灌下去,脑子里的昏沉沉才稍稍好转。
杭司将毛巾打湿了拿上前,见他脸色煞白,一时间挺内疚的。为了引出乔渊把他灌醉,这手段用得的确上不得台面,而且瞧见他这么难受,她也是挺心疼的。
梅花酒是梅棠村里流通的硬货,尤其是在冬天,家家户户的酒坛子备着的必然是梅花酒,围炉夜话也必然是梅花酒,徐家娘子的梅花酒更必然是一种梅花酒中最干冽最纯粹的。
越是干冽就越是香醇,继而就能醉人。
陆南深任由杭司帮他擦脸。
沁过凉水的毛巾敷脸上,酒气就又散了不少,至少陆南深清醒了不少。
屋子里有炉火的温暖干燥,凉毛巾在脸上擦过会叫人舒服,但更舒服的是借着柔和的光亮端详着杭司的眉眼,黛眉温和,眸里明亮,已然不像是最初认识的那般对他有提防之意。
见他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杭司的喉咙有点干,或许是屋子里太热了。他身后的方向是窗子,窗外的雪又大了,扬洒洒密匝匝的,可他瞳仁里的温度是热的,似有隐隐的火浪在暗涌。
平时都清冷似远山的男子,微醺的酒光下就像是多了些不正经。
“杭杭。”陆南深开口了,低低的嗓音里还能听出浅淡醉意来,但盯着她的目光很清晰。“乔渊来了?”
是问话,可口吻挺肯定。
杭司知道瞒不过他,可能他醉着酒并不能知道乔渊来没来,但是等他稍微清醒一些就会想明白她连连劝酒的目的,以陆南深的智商,想明白这点易如反掌。
她点头,“当年的事我必须要问清楚。”
陆南深看着她,眸光晦涩,良久后叹气,“结果已经形成,所以过程并不重要。”
“重要。”杭司主动拉过他的手,神情认真,“我就问你,如果当年做陷阱的人不是我,如果我跟段国亮的死完全没关系,你还会坚持这个想法吗?”
陆南深轻轻将她拉进怀里,搂住,下巴抵她的头顶。“段国亮的死就是跟你没关系。”
所以她猜对了,陆南深就是知道了陷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