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山间雾气开始弥漫。
老旧石片祠堂中,飞檐耷拉着一段不知是何年月挂上去的褪色红绸。
雾似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淹没了长满青苔的门前排水沟和污水里飘着的破碎囍字剪纸。
在石制门槛前涌动。
老者尖细着声音的一喊,让祠堂中的氛围瞬间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黄毛张老三目眦欲裂地看着地上掉落的花冠,向后退了几步。
这一刻他的恐惧不似作伪。
“雾里有东西。”
新娘靠在秦璎身边,因恐惧颤抖的声音拉长,凭添几分鬼魅。
秦璎转头看,只见祠堂外浓雾翻搅,里面真的有‘人’在走动。
那些人好像古旧的黑白默剧,在雾中走到干活。
大多衣衫褴褛,露出大半边消瘦的肋巴骨。
整个祠堂落针可闻,只余粗重的鼻息。
突然雾气翻搅雾中人消失不见,橐橐脚步声响起。
一个穿着赭石色褂子的男人佝偻着背走来。
在他右肩坐着个脸似发面饼般白,一双细长眼如鬓的女孩。
女孩鬓边簪着支红花,年约十六七岁,也很瘦。
坐在那佝背男人肩上,是一根粗火柴棍上架一根细火柴棍。
男人扭头,咧嘴笑,用带着非常重口音的声音问了一句什么。
七月间的天气,他却好像很冷一张嘴呵出一股白气。
不知其他人如何,左右秦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没人敢开口答话,立在石门槛前的男人又问了一遍。
这下秦璎听懂了,那男人在问:买吗?
买什么?
没等她细想,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方才被吓得如瘟鸡一样的张老三,一个箭步上前,便要伸手去抓地上那顶银花冠。
“老三,不要碰!”同在祠堂的干巴老者见了一声惊呼。
但张老三已将银花冠一把抓起。
白银打制的凤鸟花冠下,水滴样的吊穗银铃相互碰撞,铃铃作响。
张老三抓住这顶花冠,直奔秦璎而来。
嘴里还道:“你快戴上,快点!”
极致的恐惧转化为愤怒,让他像头醉酒的发怒公牛。
嘴里污言秽语骂着,要把这顶花冠扣在秦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