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觅甩了甩脑袋,懒得去细想那些。
她握着小铁锹,缓慢地铲着土,调整着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花丛。
整个小院花团锦簇,各种奇异花色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小姐,你又在这里种花!”
碧珠拿着竹筒水壶过来。
见她这种关头还在忙活这个,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快要嫁人了呢。”
“嗯。”桑觅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将脚下一小片土壤夯实。
她血浓于水的亲妹妹,眼下正埋在她脚下。
碧珠在花圃外招呼她:“累不累呀,咱们休息休息?坐下来喝喝水吧!”
桑觅丢开铁锹,缓步来到了花圃边上。
碧珠顺势找来小丫鬟打了一盆清水过来给她洗手。
铜盆旁边,放着半块无患子做的皂角。
桑觅就着无患子皂角搓了搓手,草草擦干。
回身便见到碧珠对着她笑靥如花。
碧珠搬好椅子,乐呵呵地递上了竹筒水壶。
桑觅悠哉悠哉地坐下,打开水壶啜饮两口。
回想起妹妹桑紫玉眼白突出,死不瞑目的样子,桑觅对着水壶嘬出了声音。
她想,自己确实是个邪恶至极的大坏坏。
喜爱杀人、非杀不可。
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也半点惭愧之心都无。
碧珠微微弓着腰站在一旁,叽叽咕咕地说起话来:“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见到夫人同哭得双目红肿的孙姨娘往前堂去了,看上去都很忙的样子,这些日子,还听到了一些风声,就是如今府上家用有点儿吃紧,小姐你也知道的,三小姐前些日子,和桑大人闹了脾气,赌气与情郎出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桑大人找了很多人出望京去寻,这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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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桑觅一知半解地听着,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碧珠说:“还有你的婚事,府上家用再怎么吃紧,大人、夫人他们还是得想法子给你添置一点儿体面的嫁妆,以后你去了夫家,遇上为难的时候,可方便支用,管事说那位新姑爷给的聘礼也不少,但桑大人都没变卖取用,听他们谈话,说是方便以后,夫妻离心,男方反悔要退还聘礼!”
听到这里,桑觅给了一点反应。
现在的夫郎,真是鸡贼。
碧珠略显难为情,但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奴婢知道,这时候说这种事情很晦气,可我上街的时候,铺子里的姑姑们常和我说起,望京城里,已经闹了不少这样的官司……”
桑觅捧着竹筒,眼眸微微变了变,看上去饶有趣味。
“呸呸呸,不说了不说了!”
碧珠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她改换笑颜,诚心诚意地对桑觅说道:“咱们小姐这么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谁能娶到小姐,都是天大的福气!”
桑觅还是一脸“好厉害”的微惊神情。
“碧珠,你真有文采。”
碧珠干巴巴地笑了笑,不作回应。
有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夸赞。
从桑觅口中说出来,只会显得像怪里怪气的讽刺。
但碧珠那番话却也没错,自家小姐本就生得姿容无双,有着倾城之貌。
单纯、可爱、良善、貌美……
真是一朵洁白无瑕的小白花。
桑觅看不懂碧珠面上的表情,她抱着竹筒,恍恍惚惚地望着花圃,想到了她的夫君。
谢、择、弈。
朦胧的碎片倏然在她眼前闪回,结实坚硬的胸膛,不同寻常的炙热温度,仿佛就这么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
浑浑噩噩地回到久远的雪夜,桑觅想到有个曾经要赘给她的男人,莫名一阵惆怅。
她要嫁人了,这个世上,是否有人会为此伤心难过呢?
奇怪、奇怪的感受。
彼时的她尚且不知,所有起于初始的微妙动容,终成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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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番外 完)